朵拉。
十七岁像一个漫长的黑夜,我提着灰色的裙子走进去。就再也走不出来,那两个让人刻骨铭心的男孩子,现在我还记得米格绝望孤独的眼神,来宁凌乱而纠缠的长发,而我是一个伤感的女孩子。
我原来一直以为米格是坐在高高的远处。
那个有时反带着鸭舌帽的男孩,在来宁用单车带着我走远的时候,我看见他孤立无援地站在风中,紧紧地望着我们,我搂紧来宁,他就不会再回头,他就不会看见我们身后的米格。
有时候我闭上眼睛,希望搂住的不是来宁,而是米格。在我家巷子口,我被来宁吻住,他宽大湿润的手掌揽住我的腰,我们在黑暗的樱树下,在冬天挂满了雪花的樱树下,来宁把我弄疼,他像一头小兽一样把我的嘴唇咬破,温暖的鲜血沾满了我和来宁的牙齿,在那些癫狂迷乱的日子,我看见了黑暗中闪动的身影,他静静地站在巷子口。
那一刻,我终于感悟到自己的沉沦。
我拒绝了来宁的吻,我从他的怀抱里跳出来,双手紧攥着我的美丽灰裙子的下摆,我想告诉来宁,我们在伤害一个无辜的男孩,可是我没有,我张了张嘴,说,来宁,我要回家了。
我转身拿起放在车笼里那叠复习资料,抱在怀里往家门走去,来宁突然呼啸着从后面追上来,他把我抱起来,黑暗中我看见他的眼睛,凶狠而忧郁。他坚硬的怀抱把我一点点攥紧,一点点融化。怀里的那叠复习资料仿佛春天里的樱花,它们在黑暗里飞翔,一副找不到方向,没有将来的样子。我听见了它们哗哗坠落的声音,它们一直在我梦里出现,一再一再的。
来宁把我顶在冰冷的墙上,我突然感受到绝望,一半是坚硬的温柔,一半是坚硬的冰冷。我的泪滑在脸上,一直流到来宁的胸前,他宽大潮湿的手贴近我的肌肤,我微微颤动一下。来宁的声音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他含混不清地说,安静,然后那只手开始在我的身上游走,一直到来宁发出一声战栗的低吼。
那时不断有石子从巷子口抛来,它们叮叮当当地落在我们的脚下,来宁回头去看,巷子口那道白色的人影一闪而逝。
来宁帮我捡起地上的复习资料,然后往我的怀里一塞,这一次是我看着他推着车歪歪斜斜地走到黑暗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