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换了一个名字登上了我们的校友录。原来到现在,我已经毕业两年半。当年的同学都已经到了各地。有的考上了研究生。有的回到了家乡。宿舍的簌簌留校做了一群猢狲的辅导员。小艾进了一家著名的广告公司,现在已经被派出国外接受培训。林沉,林沉如愿以偿进入了银行系统。看那些上传的各自的近照。每一个人都站在春光明媚里眯着眼笑。我的手指反复摩挲毕业照上的林沉。我有多久没有再看到他,还是这样一个俊秀斯文的人啊。他身边的位置应该是我的。原本他的余生,他身边的那个位置都应该是我的。
回忆有那么多那么汹涌。我原本以为消失了的那些往事,原来从来也没有消失。和林沉一起在食堂喝粥,他把所有咸鸭蛋的蛋黄都挑出来拨在我碗里。和林沉一起在教室上自习,他偷懒的睡着,用力拧他的耳朵。站在篮球场看林沉的比赛,抱着他的衣服,掏出手绢替他擦额头的汗。坐在图书馆的台阶上,林沉把外衣批上我肩膀,然后同他一起商讨未来孩子的名字。
一边一条一条阅读着那些留言,一边傻乎乎的笑。林沉说他陪处长出去喝酒,喝倒了一桌子,一个一个把他们拖出酒店。林沉说他去出差了,在苏州买了一捆丝绸的围巾。林沉说他今日穿了一身马球衫,差点让大厦的保安给挡在单位的外面。
烟头火光在不知不觉间燃尽。我突然手指战栗,将手里烟蒂迅速地丢出去。自指间开始有微微的痛开始蔓延。我怔怔地盯住屏幕上那行字。林沉说,等小艾培训回来,他们就结婚。
不知为何还是笑出声。自最后见许常生那日,总怀疑自己自此哭干泪腺。眼眶中再无半分湿润。电话线拔下来,那般熟练的按出去11个数字。原来林沉的手机号码,这般烂熟在心底,从来也不曾忘记。毫不犹豫地拨出去,然后还是笑,听小姐那头说,对不起,你拨打的号码已经过期。
不要紧。工作两年多,自然是换了别的号码。轻声的安慰自己。
然后豁的一声站起来,把房间的灯全部拧开。怎么居然这样乱。满地的烟蒂,衣服鞋子随处丢弃,空气浑浊让人作呕。
扑到浴室去看自己的脸,头发纠结散乱,似干枯藤蔓已经垂落至腰间。居然已经这样瘦,面孔两边都凹下去。手摸上去,如纸般粗糙。
林沉最爱的我灵气逼人的眼睛呢,怎么这样黯淡无光。使劲地把水往脸上泼,幸好,幸好当初巨资购入的化妆品,都还没有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