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2)

“啊啊啊啊啊——”

“碰!”

这是今天的第十一次尖叫,也是第十一次引起雪崩,更是第十一次撞上雪地中永不退却的松树。

松树大人,今天我们合作的非常愉快,拜托你就倒下歇会儿吧!总这么站着不是办法,我不担心你会撞坏身子,我反正是快撑不住了啊啊啊啊。

我被撞得头晕眼花,抱住这棵松树愣是叫爷爷,只可惜白夜混蛋不理这套,偏爱拆散人家亲情骨肉!只见他从高处华丽丽地“滚”下来,将我二度摧残之后,又忙着将我与松树大人分开。我则死都不放手,哼,再也不要陪他玩什么磁场共鸣的游戏了!

“阿月,放手。”

他扯住我的一条腿往自己的方向拽,我死活不依,说什么都不玩了。再继续下去,挂是肯定的!松树大人,今日我俩要同生死,共存亡!我不会离开你的!请一定不要抛弃我啊!

经过一番攻守拉力战,在下不才,因与松树大人配合默契,取得了最终的胜利。白夜气急败坏地走了。然而,我还没高兴完,正打算从上面下来的时候,却听到了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鞋子踩在雪上的声音,咯吱咯吱响,听起来还蛮好听啊喂!夏弦月,现在不是欣赏什么的时候,你现在似乎又要面临大问题了!

由于我是迎面抱着大树,看不到背后的景象,所以只能等着任人宰割。等来等去,最后等到的是一根类似绳子的东西,材质很眼熟嘛,好像是——

“阿月,你这个样子好像圣诞树。”

白夜绕着我的四周来回走,不断给我身上缠这线,我隐约瞧见线上挂有不少五颜六色的小……灯泡?

“阿月,我找遍了屋子,只发现这个,是不是很有趣?”

即便看不到,我也想象得到,他此刻的表情有多坏!我极力挣扎,这回我是想下去却下不去,叫我情何以堪哪?眼见他完工,再伴随那句“提前祝你Merry Christmas”,我就立刻光彩夺目地成为了圣诞树。

嘿!史上最强,人体标本圣诞树,仅此一家哦!

“哇……救命呀——”

火炉边,我仰卧。

火红色的火苗安静地燃烧,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给人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我窝在画有鸸鹋图案的地毯上,卷着厚厚的被子,迷迷糊糊时,困意渐渐袭来。

我全身都在痛,特别是骨头,不晓得怎么伤筋动骨到这种地步,以前跟着师父也没这么惨哪。感觉旁边的火苗忽然窜起,映在墙壁上的影子泛出一朵大大的火花,一定是有人走过来了。

我无力地撑开眼皮,看到白夜愣愣地立在我面前,我并没有理会,而是接着闭眼等死。反正他吃定我不敢逃跑,我想怎么样就随我的意。而我,连命都不要了,还有啥好怕的?

鼻尖忽然嗅到一股难言的香味,我忍不住又睁开眼,见白夜正在往桌上摆食物,看起来就觉得好好吃的样子……

开饭了吗?

我马上有了精神,忙从地上爬起,两只手握成拳头抓在桌沿边,随时做好开动的准备。

见我又活蹦乱跳了,他嘴角扯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摆放完毕,他在我对面坐好,将一份类似牛排的食物推过来,示意我可以吃了。

对刀叉丝毫没有研究的我也顾不上什么了,干脆端起盘子咬,任凭美味的酱汁跑上我的鼻子和脸。

吃进第一口,鲜美的肉香便占据了我整个口腔,粘稠得好似糖稀的汤汁甜中带鲜,还掺和着蔬菜的清香。

偶尔抬头往对面扫一眼,白夜单手托腮,表情呆愣,正傻傻地凝视着我,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在盘算什么。

我吧嗒吧嗒嘴,有些不好意思地紧低着头,思绪有些七上八下。

“没吃饱?”见我小心翼翼地啃盘子,他有些不可思议地问。

他奇怪地笑了笑,又把自己的那份送给我,顺便递过来一杯乳白色的饮料,看样子很像酸奶。

“好吃吗?”见我又吃过一半,他饶有兴致地问。

“不错啊,就是肉有点酸,醋放多啦?”还有那杯饮料,只有奶香与香蕉的味道,十分的淡,我可是个重口味啊。于是喝过一口就没再动了。

白夜笑眼眯眯,“怎么,看你的样子,还想扁这杯‘香蕉奶昔’吗?”

“……”这都被他看透了!

我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目光四散,突然落在正燃烧得非常炽烈的壁炉中。那窜起的火焰热烈而明媚,却总让我有种揪心的感觉。

我忙移开目光,继续低头吃东西,却俨然没了刚才的兴致。

“白夜,这是什么肉?”见他一直盯着我不语,我实在受不了,索性找点话题转移一下紧张情绪。

“鱼肉。”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可是吃起来不像耶,是什么鱼?”

“鳄鱼。”他又丢出两个字,彻底打消了我吞掉最后一口肉的想法。

目前,我与这口肉的距离是两厘米,我正打算果断放弃,突然,一道黑影压过,这肉便果断地进了白夜的嘴里。

慢镜头回放——他眉间一皱,果断地凑上来,一口咬了去。在突如其来的撞击中,我感觉到唇上一痛!不多时,竟有腥味在口中蔓延。种种迹象表明,我、被、人、咬、了!还是咬在了嘴唇上!俗称间接接吻,虽然这种情况会被判为意外,但我——当事人,还是很吃亏的当事人,心里的压力很大!!

我显然成了天然呆,直到他一只手在我眼前晃,顺带在耳边轻轻呼唤:“阿月……”

还魂后,我深深地望他一眼,看样子这厮并没有赎罪的打算,而是笑容加深加大,眉宇间的坏痞子味更浓。当然,也更加英俊,更富有传说中的男人味。

对此评价,我浑身一抖,觉得自己是有些问题了,该洗洗脑了。羊羊,我此时此刻很是想念你呀!!

“阿月,要不要再试试这个?”又将一盘奇怪的肉推到我面前,“这是澳大利亚数一数一的美食。烤袋鼠。”

我正欲下筷子,突又听到他后面的话,再次陷入沉思。人类啊,你究竟凶残到什么地步了?世界上还存在你不能……错,是不敢吃的东西吗?

“怎么不吃?袋鼠肉具有一定的调整男性荷尔蒙分泌的作用,还有强身健体的保健功效。”

“那……关我啥事?”我一不是男性,用不到;二不是曾哥,也不需要。我有什么理由吃人家袋鼠?

他似乎被我问住了,呆看我足有十秒钟,忽然扑哧一笑,可爱地抓抓头发,又凑过来捏捏我的脸,道:“哈,是喔,适合男性来吃,阿月好棒。”

尽管是非常白痴的夸赞,我也会觉得轻飘飘,一种名叫“得意”的家伙在我体内生根发芽。

我美滋滋地喝着那杯原本毫无滋味的香蕉奶昔,奇怪,现在忽然觉得是甜味的,比加了蜂蜜还过瘾。我现在一定满脸花痴,笑的叫一个傻,可是没办法啊,我管不住自己嘛。

“白……唔!”

我正想搭话,不料眼前一黑,生生被白夜压住了——这等暧昧姿势,勾起我无限遐想,真怕明日早报出现“妙龄少女偷食禁果,酿成终身大错悔恨人间”的醒目标题。不过很快,这种感觉又让我觉得万般熟悉。无论是体温的接触,还是他落在我耳边的,或重或缓的呼吸声。恍然间,那种压榨在心底的沉重感又回来了,并且深深的,深深的刺痛我的心。犹如一粒石子跌进平静的湖面,荡起一层层不会停歇的涟漪……

不知过去多久,也许只是很短暂的时光,他有力的双臂慢慢撑起身体,冲我孩子般得意地一笑:“阿月!你看,我帮你打死了这只蚊子!”

他摊开掌心,一只小小的,可怜的,已被压扁了的蚊子标本出现在我眼前,我当时就囧了……

拜托!你打死一只蚊子至于这样兴师动众吗?再者,现在的澳大利亚是寒冬,这什么品种的蚊子?这种天气还活得下去?!

蚊子!罪魁祸首!你惨了!!我霎时亢奋!抢过白夜手上的那只蚊子,将所有怨恨都发泄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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