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危受命(2)

福济接过诗稿道:“周老王八笔头子的功夫,不在你我之下。”说着下意识地一低头,这才发现拿错,脸上一红,急忙又翻过来。

这时,两名侍卫搬张木椅子进来摆上,送茶的侍卫也把茶送进来。三名侍卫退出去后,福济总算把周天爵的参折底稿翻将出来。

福济手拿折稿自嘲地说道:“周天爵这个不吃好草料的,他是和本部院较上劲了。本部院头上的顶子是上头赏的,又不是从他手里夺的!他是不是吃饱了撑的?”福济说着话,把折稿递给李鸿章。

李鸿章接过折稿,一目十行地看起来。

周天爵先参福济“目无法纪,克扣军饷。军中蓄妓,署内玩宠”,接着又参道:“该员身膺封疆,不思报国,反纵容家丁敲诈地方乡绅,强抢民女,民愤极大。和州克复不过五日,正是百废待兴,该员却大排宴席,为其十七侍妾做寿,是可忍,孰不可忍。方今长毛肆虐,安徽巡抚衙门所属不过七八州县,该员为其侍妾做寿,却能敛到白银十几万两,百姓受害深重可想而知。和州府元详本一老府县,原该规劝之,却助纣为虐,为其在和州城内,一夜悬挂灯笼上千只,实属不该。另有抚标参将张某,竟向属官强索贺仪。该员实授巡抚不过月余,境内已被他闹得鸡飞狗跳。”

周天爵不愧两榜出身的人,奏稿写得神采飞扬,丝丝入扣。

李鸿章在心里不由赞叹一句:“好文采!”口里却道:“周大人不过是道听途说,折子就算递进宫里,上头也未必就当真。抚台大人是朝廷重臣,大人的清名,可不是谁想污就能污得了的。大人不用太往心里去。”说完把折稿递给福济。

福济接过折稿,苦着脸道:“少荃哪,你替本部院筹划筹划,你看周老王八这件事,本部院是不是也该上个折子辩解一下?真等上头怪罪下来,可不就晚了?少荃哪,你是我大清国出了名的大才子,可不能看着本部院遭人陷害,却在旁边袖手笑哈哈啊。这个辩解的折子,你可得替本部院起稿啊!”

李鸿章起身道:“抚台大人言重了。大人但凡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就是。不过,依下官想来,就算大人不上折辩解,也有另一条路可走。这条路如果走得好,不仅上头不会怪罪大人,恐怕还要为您老加官晋爵,对安徽的全局,恐怕也有所扭转。”

一听这话,福济立时神情振奋,忙道:“本部院就知道你李少荃是我的救星,老弟快讲你的大计谋!”

李鸿章笑道:“大人容禀,依下官大胆揣测,如今和州平稳,并非汪酋所愿,实因安庆干系太重。胜大人、周大人屯兵岳西,时刻可以攻击安庆,而安庆偏又是伪天京的门户。洪酋是个图享乐的鼠辈,但也深知安庆的重要。他就算放弃整个安徽,也要死守安庆,这样才能保得他在伪天王府里苛安。下官可以肯定,此时含山、巢县二地,必无重兵把守,我一战即能克复!此天让大人成此大功。大人以为如何?”

福济略一沉吟,反问:“长毛和州新败,必然戒心百倍。洪酋虽怕我收复安庆,但他可以从别处调兵,未必非从安徽调兵不可。我此时若兵发含山、巢县二地,和州势必空虚。若长毛将我围困于含山,趁势破我和州,不仅含山不能收复,和州恐亦复失,我军亦危矣。少荃,你老弟所献之计实为险招,本部院不敢用啊!”

“大人容禀,收复含山,不用重兵,有三千人足矣!我军可声称去与胜帅会合,行至半路突然掉头,长毛必无防备,含山、巢县二地定能克复。但消息不能走漏一丝,否则便功败垂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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