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给名人卸妆
卸去厚厚的粉底,红颜老了莫遮掩,英雄末路莫不认,揭开镜头投射的伪装,还一串赤裸裸的真性情
人人都需要一个梁文道
《噪音太多》、《我执》、《常识》,2009年书市最猛的莫过于梁文道,一口气推三本书,并且立刻荣登深圳书城的畅销书排行榜。无独有偶,去年广东高考作文题还就叫“常识”,无怪有人要说,梁文道不火都不行。
签名售书、搞讲座、上电视,梁文道成了近年来深圳人心目中最红的大叔。 借用梁文道评论马英九时说的话,“越是有吸引力的人,我们越难相信他居然受得住诱惑,这是铁律。可是仍然有人要问:真有这么完美的人么?他是装的吧,他一定很压抑……总之,大家还是不能彻底信服你这张真正的脸孔,你要比任何人都要艰苦地证明自己的品格与能力。”
聪慧、博学乃至天才,老实说,这些优势在信息膨胀的时代,其实都已经不那么稀罕。但当与它们同时呈现的并非刻薄、冲动、充满优越感的自以为是,泛商业或泛娱乐,而是包容、客观、谦逊和温和的时候,情况必然会有所不同。而这正是许多人喜欢梁文道的原因。 他既是一个保持中国传统文化的人,又是开拓、包容的,他既是讲述者又是倾听者。甚至连他恰到好处的语速和声线都是加分的理由。在急躁而喧嚣的时代,可能“人人都需要一个梁文道”。
正如梁文道在为《常识》作自序中所说,美国社会学家米尔斯认为,“你们一想到‘出版’这个动词就想到印书,但它的真正意义是‘面向公众’。”如果公众只是想知道一把剪刀为什么剪不断毛线,实在用不着介绍工具与技术的“本质”或者阐述大段物理原则,而“只需要说这把剪子是不是太钝了,甚或干脆换把新的”。梁文道曾把自己定位为“买办”,要把封锁在学术著作里的有趣的想法、很好的观念“翻译”给普通人,“开卷8分钟”是他的一种尝试,他的书也同样基于此。
塞林格说,世界上有两种好作家,一种读完了作品之后让你不会产生任何感想,另一种却会让你特别想去见上一见。梁文道显然就属于后者。“这是一个急躁而喧嚣的时代,我们就像住在一个闹腾腾的房子里,每一个人都放大了喉咙喊叫。”梁文道曾说,这是个每个人都要说话,但却没有人想听的年代。懂得听有时要比懂得说更要紧。 梁文道将公众越来越高涨的言论需求归结为:“也许我们乖得太久了,不想再当个只能听话的傻孩子,所以我们现在都有话要说。”而周遭如此喧哗,必须把标题起得再耸动一点,让自己发言的姿态更张狂一点。因为正是那些语调与姿态让他能够被人看见。被人看见,所以存在。“于是每个读者其实都是作家。”
而对许多人来说,梁文道的意义也就在于“我觉得如果是他,无论我的言论有多么幼稚和漏洞百出,他也必然会认真听完,并且不会嘲笑我”。在梁文道身上能够实现诸多“不可能”的理想或者幻想。比如你能够想象王小波会穿商业时装走T台么?你能够想象和易中天分享A片的心得吗?或者保证窦文涛在回应“接吻门”事件的时候,声线不会有暂时几度的提高?但如果对象是梁文道,这些似乎都是可能的。他是一个冷静的旁观者,靠谱的答疑解惑者,也是亲切的可以聊性幻想的大叔。
陈丹青说过,一个人的外表就等于这个人。127年前王尔德在纽约上岸,以一身镶黑穗紧身天鹅绒上衣、平绒灯笼裤和丝绸长筒袜颠倒美国众生。而梁文道则以平头、黑框眼镜、圆领白T恤、黑中装外套为深圳人打下自己的造型LOGO。无论他是否刻意为之,至少对似乎“五四”之后,内地文人就再不对与“造型”和时尚有任何关系的印象有所触动。原本大众热爱窥私是因为能够看到高高在上的人“也和我们一样”,产生将偶像拉到泥尘里的快感。但当偶像们都像梁文道一样自己主动坐在泥尘里,这份感情又变得微妙起来。
(周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