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须预备好这三条原则。一是在我做的事情里,不要做任何或者是不加考虑,或者是违背正义的事情,而对于那可能从外部对你发生的事情,考虑它或者是偶然或者是按照神意发生的,你决不能谴责这偶然或神意。第二,考虑每一存在从种子到它接受一个灵魂这段时间里是什么;从接受灵魂到给回灵魂这段时间里又是什么;考虑每一存在是由什么东西构成的,它又分解成什么东西。第三,如果你竟然突然被提升到大地之上,你应当俯视人类,观察他们的差别有多大,同时也瞥一眼居于四周空气和以太中的存在有多少;经常像你被提升那样思考,你就将看到同样的事物、形式的相同和持续的短暂。难道这些事物值得骄傲吗?
抛弃意见,你将得救。那么谁阻止你这样做呢?
当你因为什么事苦恼时,你忘记了这一点:所有事物都是按照宇宙的本性发生的;你忘记了:一个人的邪恶行为接触不到你;你还忘记了:现在发生的一切,过去是如此发生,将来也如此发生,现在也在各个地方如此发生;你也忘记了:一个人和整个人类之间的亲缘关系是多么紧密,因为这是一种共有,不是一点点血或种子的共有,而是理智的共有。你还忘记了:每个人的理智都是一个神,都是神性的一种流溢;你忘记了:没有什么东西是人自己的,他的孩子、他的身体以至他的灵魂都是来自神的;你也忘记了:一切都是意见;最后你还忘记了:每个人都仅仅生活在现在,丧失的也只是现在。
不断地回忆那些经常诉苦的人,那些由于最大的名声或最大的不幸,或仇恨,或任何一种最大幸运而非常引人注目的人,然后想想他们现在到哪里去了呢?他们已化为尘土和传说,甚至连传说也够不上。让这一类事情也都出现在你的心里,曾住在乡村别墅的法比阿斯·卡特利卢斯现在怎样了,在他的花园里的卢修斯·卢柏斯、在拜依阿的斯德丁尼阿斯、在卡帕里的第比留斯和维留斯·鲁弗斯(或维利亚的鲁弗斯)现在怎么样了。若好好想想对所有人们引以为骄傲的事物的热烈追求,人们竭力追逐的一切是多么无价值啊,而对一个人来说,在提供给他的机会中展示出自己的正直、节制,忠实于神,并且非常朴实地这样做是多么贤明啊!而为最不值得骄傲的事情骄傲则是所有事情中最难堪的。
你希望什么?继续存在吗?好,你希望有感觉吗?希望有运动和生长?然后再停止生长?希望谈话?思考?所有这些事情在你看来有什么值得欲望呢?但如果低估所有这些事物的价值是容易的,转向剩下的事情,那就是遵从理性和神。但因上述事情苦恼是与尊重理性和神不一致的,因为死亡将从一个人那里夺走别的东西。
分给每个人的是无尽的、不可测的时间中多么少的一部分!它立刻就被永恒吞噬了。还有,分给每个人的是整个实体的多么小的一部分!是普遍灵魂的多么小的一部分!你匍匐在上面的是整个大地多么小的一块土壤!想到这一切,就要认定:除了按照你的本性引导你的去做,以及忍受共同本性带给你的东西之外,就没有伟大的事情了。
支配的能力是怎样运用自身的呢?因为一切都基于此。而其他的一切,不管在不在你意志力的范围之内,都只是死灰和烟尘。
这种思考最适于使我们蔑视死亡,甚至那些认为快乐是善痛苦是恶的人也曾蔑视过它。
一个人,如果对于他只有那在适当时机来临的才是善,那么,对于他,做出较多或较少的合乎正当理性的行为乃是同样的,对于他,有较长或较短时间来沉思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不同--对于这个人,死亡也就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了。
人啊,你一直是这个伟大国家(世界)里的一个公民,五年(或三年)会对你有什么不同呢?因为与法相合的事情对一切都是公正的。如果没有暴君也没有不公正的法官把你从国家中打发走,把你打发走的只是送你进来的自然,那么这又有什么困苦可言呢?这正像一个执法官曾雇用一名演员,现在把他辞退让他离开舞台一样。--"可是我还没有演完五幕,而只演了三幕。"--你说得对,但是在人生中三幕就是全剧,因为怎样才是一出完全的戏剧,这决定于那个先前曾是构成这个戏的原因,现在又是解散这出戏的原因的人,可是你却两方面的原因都不是。那么满意地退场吧,因为那解除你职责的人也是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