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集”

我们将经济的生命周期理所当然地理解为:丰年之后是荒年,并且交替出现,永无止境地循环。就像月缺月圆,潮起潮落,经济也会在繁荣和萧条之间循环。

从1998年4月到2006年8月,全美的平均房价上升了150%。在接下来的两年里,房价又降了23%。房屋止赎和房款拖欠行为疯狂增加。

股票市场也有类似的走势。2007年10月9日,纽约证券交易所收盘时道琼斯工业指数达到了有史以来最高的点。13个月后,在2008年11月20日以点收盘,较之前下降了。

经济不景气总是会使某些领域遭受重创,而这次的不良影响较之以前更明显。退休基金投资组合几乎名存实亡,失业人数急剧增加。至2008年11月,失业率上升了。当政府正用20世纪70年代的方法粉饰太平的时候(修饰数据使就业形势看起来更好一些),11月份的失业率已经达到了1。

个案往往被用来衡量政府干预的好坏。大家总是很关心政府能否提供一把“保护伞”,或者新的干预措施能否控制住自由市场自身引起(想当然认为是自由市场的错)的兴衰交替现象。

但这样的情况难道不可避免吗?市场经济真是这么容易引发如此突然和令人费解的大事件吗?或者会不会是市场之外的因素造成了现在的结果?这不仅仅是一个学术问题。美国民众现在如同坐在一艘搁浅的船上,无助而又焦虑,他们需要一个答案。

政治家和媒体每天都在喋喋不休地讨论下一步该采取什么样的措施,并且保证一定会找到方法阻止下一轮金融风暴的来临。如果他们真的想成功的话,至少要弄清经济盛衰循环的原因。到底发生这种波动的起因是什么呢?

如果政府是全心全意想找出罪魁祸首的话,他们就不会满足于只找那些表面上的原因。不是“资本主义”的错,不是“贪婪”的错,也不是“放松管制”的错,罪魁祸首只有一个,那就是政府自己创立的一个机构。

对于公司倒闭这件事,没有人会感到吃惊。做生意总是沉沉浮浮,你来我走。没有哪个企业是绝对不会犯错的,他们有时候是错误估计了消费者的需求、错误计算了生产成本、错误判断了消费者的口味、低估了要应对易变的政府政策所必需的财力,或者犯了很多其他错误。生意失败是人们对未知事物预知失败所不可避免的结果。

但是当大批企业同时遭受损失或被迫关门的话,我们就应该感到吃惊了。因为没有人能完美地预测未来,所以理所当然某些企业会遭受损失,但是为什么这么多企业家会同时犯如此大的错呢?市场会逐渐淘汰一些资本管理不善者,惩罚一些错误估计消费者需求的经营者,或者将坚持无效经营的逐出市场。但是为何一些善于经营并经受了无数次市场考验的企业家也会同时犯同样的错误呢?

英国经济学家莱昂内尔·罗宾斯将这种现象称为“错误集”(cluster of errors),并认为它有待探讨。他提出:“为何不同领域的企业家群会同时在同一方向上犯错误呢?”我们将经济繁荣和萧条接替出现的这种现象称为“商业周期”(the business cycle)、“贸易周期”(the trade cycle)或者“盛衰循环”(boom-and-bust cycle)。到底这种循环周期是另有起因,还是像卡尔·马克思(Karl Marx)指出的那样,就是市场经济的固有特征呢?

这个问题对现在至关重要,因为民众开始指责奥巴马政府的“放松管制”以及自由市场本身的问题造成了这次大萧条的发生,而奥巴马政府也试图用常规的方法来解决问题。为了避免另外一次危机的发生,我们必须弄清这次危机发生的缘由,找出造成盛衰循环的罪魁祸首。

历史经验证明,萧条容易发生在资本商品行业――比如原材料、建筑、资本设备,诸如此类――而在消费商品领域则相对缓和,比如文具、鞋帽、相框等行业。换句话说,消费者真正在实际生活中购买的东西不如高阶产品或非成品更易遭受损失。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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