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不堪儿女之情的困扰,聊做《寄生草》,袭人视而不见,黛玉湘云宝钗同读,湘云置之无评。
宝钗看其词……道:“这个人悟了。都是我的不是,都是我昨儿一支曲子惹出来的。这些道书禅机最能移性。明儿认真说起这些疯话来,存了这个意思,都是从我这一只曲子上来,我成了个罪魁了。”说着,便撕了个粉碎,递与丫头们说:“快烧了罢。”
虽属少年玩话,却未必不真。书中处处言宝黛之如漆似胶,处处写宝玉宝钗之互警互醒,一眼看去,有点脂砚斋所谓“宝黛近中远,玉钗远中近”之意。但宝钗之罪,非世俗人所言之罪,可惜后四十回湮没无文,不可得知。宝钗是认真做君子的人,脂砚斋评其“博学自误”,不知何解。若从中国人咏写传统来看,曹雪芹之言颇近屈骚,得其风旨,所谓美人香草,不得其时则不为佳物,反为罪人矣。可谓宝钗发此浩叹,用以刺世。另外,本篇首刚刚借贾母之心目,赞宝钗是最为“稳重和平”,这里就让薛宝钗又撕又烧,可知宝钗的性情,在大人跟前是最懂事的大人;在姊妹群中,却是个最能说笑玩闹的,有点像李纨,后面黛玉就说李纨“本要教大家做针线的,结果反带了我们来大玩大笑的”,且大开大合,很有英雄气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