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尼不停地思索着这个谜团,一次又一次地走进同一个死胡同里,期盼着再重复一遍兴许就能发现上次没有发现的东西,心情越来越郁闷。不过,即便如此也比想念丹尼要好。
11月的第一个周五,冬季头场像样的大雪终于飘落下来。暮霭时分已有星星点点的雪花徐徐落下,越下越大,之后又逐渐减弱,午夜左右彻底停止了。
周六清晨,格尼啜饮着咖啡,感觉清醒了一些。东方,一轮惨淡的日头从一英里外的山脊树林后缓缓升起。昨夜没有风,室外的所有事物,从露台、屋顶到谷仓都覆盖着三英寸厚的积雪。
他没有睡好觉,脑子里没完没了地思索着那些忧心的事,转了几个小时都停不下来。其中一件事与索雅有关,但到天亮后就消失了。昨晚,他给索雅打电话,将定于今天晚上见面的事推掉了。因为他不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或者确切地说,是他不知道自己希望发生什么事。
和前几天一样,格尼无言地坐在椅子里,背朝房间另一头装着丹尼的画作、系着白丝带的硬纸盒,呷着咖啡,望向白雪覆盖的草场。
看见白雪就会让人联想到它的气味。格尼情不自禁地走到玻璃门前,把门打开,冰冷刺骨的空气仿佛带他回到了童年时代:雪被铲到公路两边,堆成齐胸高的雪堆。他那双捧着雪球的手被冻得通红,还有些刺痛。毛外套袖口处沾着冰碴儿,树枝被积雪压弯了腰,家家房门上都挂着圣诞花环,街道空荡荡的,整个世界都如银装素裹一般。
回忆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它躲得无影无踪,静悄悄等着你,就好像从不存在一样。正当你以为它消失了、不存在了,它却突然像只野鸡一样蹿出来,其声、其光、其影都是惊人地鲜活。
他想嗅一嗅雪的味道,就从门边的衣帽架上取下夹克套好,然后出了门。地上的积雪很厚,他穿的鞋不适合在雪地里穿行,但他没有换鞋,而是阖上双眼,径直向池塘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深深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还没走出一百码,他就听见厨房门被打开了。马德琳朝他喊道:“戴维,快回来!”
他回过头去,看见妻子的半边身子探出门外,神色惊恐,于是赶紧往回走。
“什么事?”
“快点儿!”她说,“收音机里播的新闻――马克?梅勒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