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天色很暗，但格尼自以为看到了妻子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露出了温柔的微笑，他还怀疑自己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叹息。他可能听错了，他由衷地希望妻子没有叹气，随即又分神想道，妻子是不是只喜欢棕眼睛的人，而不喜欢蓝眼睛的人？唉，她说的都是高一的陈年往事了，格尼，你也至于吃醋！
马德琳继续说：“所以，说不定‘X?律布迪斯’其实是‘Ch?律布迪斯’呢？翻译过来就是‘卡?律布迪斯’，还有可能是‘卡律布迪斯’，‘卡律布迪斯’不是希腊神话传说吗？”
“对。”格尼半是对自己半是对马德琳说，“在斯库拉和卡律布迪斯之间……”
“就是‘左右为难’的意思吧？”
格尼点点头，“差不多。”
“这两种说法听着好像也没什么联系呀？”
格尼充耳不闻，他的大脑正飞速地思索着卡律布迪斯这个名字的用意，考虑着各种可能性。
“嗯？”他突然意识到妻子好像问了他一句话。
“在斯库拉和卡律布迪斯之间，”她说，“左右为难，这两种说法好像也没什么联系呀？”
“但是如果你说‘在斯库拉和卡律布迪斯之间’，大意就是‘左右为难’，因为斯库拉和卡律布迪斯是两处非常危险的地方，分处在墨西拿海峡的两侧，大部分想要通过海峡的船只都会船毁人亡。在希腊神话里，这两处天险被拟人化了，变成两头摧毁船只和水手的怪兽。”
“非常危险……什么样的危险？”
“斯库拉是指一大块有棱有角、露出海面的岩石，船只很容易就撞上它然后沉没。”
格尼没有解释卡律布迪斯是什么，于是马德琳追问：“那卡律布迪斯是什么？”
格尼清了清嗓子，卡律布迪斯指代的意义尤其令他心里觉得别扭。“卡律布迪斯是一个旋涡，一个很厉害的旋涡，一旦船只或水手被困其中，就永远逃不出去了。旋涡会把人往中间吸，最后撕成碎片。”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荷马史诗《奥德赛》中的一幅插图，虽然是很多年前看到的，但插图的内容却依旧清晰地印在脑子里。画上的水手被困在旋涡中，面孔因恐惧而扭曲变形。
树林里又传来尖锐的叫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