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催眠术还是读心术(5)

格尼的第一个反应是,作者的态度有变化。前两张字条像是在玩游戏,到第一首诗里就变得像是在控诉了,到第二首诗里则暴露出威胁的意味来,到第三首诗里已经明确要报仇雪恨的意思了。无论写信人是否在开玩笑,字条本身所要表达的意思很清楚:写信人(X?律布迪斯?)说,因为梅勒瑞在年轻时做了一件与酗酒有关的错事,所以他打算报复(杀死?)梅勒瑞。当格尼在便笺上写“杀死”这个词时,注意力突然跳回到第二首诗的前两行:

知错不改是祸患,

你夺走的必归还。

他恍然大悟,这两行浅显易懂的诗有着简单却可怕的含义:你夺走了别人的性命,必要赔上你的性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格尼也不知道是打了寒战才让自己确信这个猜想正确,还是自己确信这个猜想正确才会打寒战,无论如何,这两行诗肯定是要表达这个意思。但光知道这两行诗的意思并不能回答其他问题,反倒让格尼迫切地想知道其他问题的答案,另外又引出了更多的问题。

作者的目的仅仅是恐吓而已吗?想要梅勒瑞尝尝疑虑惊惧之苦,还是预先告知,然后再真的动手杀人?第三首诗的开头写道“往日旧事今重演”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他已经对别人下了手,现在又要对梅勒瑞下手?是不是梅勒瑞以前与什么人一起做了什么事,而作者已经处置了那个人?格尼在纸上写,要记得询问梅勒瑞有没有好友或同事被杀害、攻击或受到恐吓。

山丘的颜色逐渐昏暗下来,闪电一次次照亮山脊的另一侧,闷雷声响了许久不曾停歇,格尼感觉异常疲惫,但写信人的特征却越来越清晰。诗句中超然的语气、残忍的意图和准确的语法结构,再加上刻骨的仇恨与精明的算计――他曾经见过这些特点组合在一起产生非常可怕的结果。透过书房的窗户望去,室外山雨欲来,他已经嗅到了这个变态狂心中的冷酷,这个变态狂管自己叫X?律布迪斯。

当然,他也可能大错特错。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尤其是夜晚,独自一人的时候,就会冒出一些对案件的错误理解,与犯罪事实相矛盾的错误理解。

但是……这个名字到底有什么名堂呢?它又是在哪个落满灰尘的记忆角落里微弱地颤动着呢?

格尼早早就上床躺下了,马德琳还要很久才能听完音乐会回家。他决定明天把恐吓信还给梅勒瑞。明摆着有人想杀了梅勒瑞,不能冒险,必须让他报警。一旦躺在床上,格尼却发现自己根本睡不着。他的头脑就像跑道,没有出口,也没有终点线。这种感觉他很熟悉,知道是因为破解谜团时太过全神贯注所致。他还知道,只要自己睡不着觉,脑子里不停地想事情,就只有两种选择:一是任其发展直到自然地入睡,这个过程一般需要三至四个小时;二是迫使自己起床,穿上衣服,等想睡的时候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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