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顺利吗?”
我点头。然后他开车送我到宾馆,把我的提包再次放到房间的柜子上时,他才说我们见面后的第二句话:
“单位还在开会,我得先回去。晚上你一个人吃饭吧,我可能得晚点儿过来。好好休息一下吧。”常文说完走了。
我一个人呆呆站在原地,时间好像凝住了。
常文回来之前的五个小时里,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来回冲撞:离开,悄悄地离开,写个字条之后离开……我拎起提包走出房间,来到大堂,想把钥匙留到前台时,另一个想法进入脑海:即使离开,也该把话说清楚,之后再离开也不迟吧。
流泪,泡澡,看电视,昏睡……就这样等着常文。这其间居然一次也没想过,为什么要离开他,脑子里的唯一不变的念头就是离开他。常文再次走进宾馆房间时,我睡着了。醒来时,看见他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我连忙坐起来,拢拢头发。
“抱歉来晚了。”他看着我说。我扭头看表,十点多了。
“你吃东西了?”他问我,态度像一个远房亲戚。我摇头。他要带我出去吃,我再次摇头。他拿起电话,叫了一碗汤面。
等面条的时候,我们沉默着。我无法开口,尽管我有话要说,但又觉得首先开口的应该是他,至于为什么,脑子不予考虑。
“都准备好了?”常文很负责任地首先开口。
我看着他,把滑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准备好了,说吧。”常文说。
“说什么?”他的话突然搞晕了我。
“说你要离开我,为什么等等。”
我点点头。常文看着我,表情很严肃。
“我要离开你,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没有为什么。”我小声地说。
“我同意。等会儿面条来了我就走。宾馆你什么都不用管,都安排好了,想呆几天就呆几天,算我送你的分手礼物。”常文一口气说完这些话。
我点头之后,我们再也没话了,一起沉默着等候面条的到来。门铃终于响的时候,常文想了想才去看门,这细节让我心动一下。之前,我没有任何感觉,人木木的。
常文要把面条端给我,我让他放到茶几上,我说,我在那儿吃。常文把面条放到茶几上,然后站在那里。我走过去,好像很想吃那面条。经过常文时,他散发的味道突然把一切的一切都唤醒了。我改变了路径,直接走进卫生间。衬衫上洗涤剂的味道,烟草的味道,淡淡的颜料的味道,办公室的味道……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当我看见常文悄悄走过来,倚在门框上看我。我打开水龙头,捧水撒在脸上。常文伸手扯下毛巾递给我。擦脸时,我腿软了,转身坐到浴缸沿儿上,用毛巾捂着脸又哭起来。常文走过来,蹲在我跟前,抓起我的左手握在他自己的手里,然后捂到他的脸上。
……他头发的味道和原来一模一样,我伸手去抚摸,手感也跟从前一样,泪水又涌了出来。常文又把我的手放到唇边吻着,然后拉我站起来。他拉着我走进房间,闭上眼睛紧紧拥抱我……接着,他跟我一起哭了。
我们和衣躺在床上,面向天花板,静静地听着空气的流动。过了一会儿,常文转身把我搂进怀里。他的声音变得那么暗哑,甚至有些失真:
“别离开我,现在别!”
我不明白女人的某些方面,虽然我是女人。一看常文流泪了,自己就不哭了。我撑起上身,半坐起来,把常文紧紧抱在怀里。常文搂紧我的腰,不再发出任何声音,让我更觉得悲怜。我从床头柜上拿过纸巾,给他擦眼泪。他接过纸巾自己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