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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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社会并没有变得更加宽容,它只是改变了攻讦的目标而已。

―内森?赫斯特的日记

我一出生就患有图雷特氏综合征。如果你同多数人一样,并不了解这种病症,只是猜测它与在公共场合污言秽语有关,那么你猜对了百分之十。

图雷特氏综合征是一种神经性疾病,它的症状表现为反复、不自主的抽搐,这些举动会让“正常”人感到不舒服。约十分之一的患者会在公众场合破口大骂,还有的甚至会像狗那样吠叫。我的症状是抽搐,从清喉咙、大声吞咽这样的声音抽搐,到不停眨眼、耸肩、扭头、做鬼脸等身体抽搐,有不下二十种表现形式。我最近一次发病是双手抽搐,虽然它让我痛得快要疯掉,我还是觉得它比面部抽搐要好。抽搐的手能藏到口袋里不被看到,可脸却不行。

我还总有向名人脸上啐唾沫的冲动。尽管至今我还没有付诸行动,这大概是因为我还不认得任何名人,可那种冲动始终存在。一次,我在帕克市一家餐馆里邂逅托尼?丹泽①,为了安全起见,我只好一直用手捂住嘴巴。

我最怪异的症状就是喜欢触摸尖利的物体。摸摸我的口袋,你会发现里面尽是折成三角形的纸钞。由于纸钞含有亚麻成分,折成尖角后锋利无比。可是,尖利的东西却能让我感到慰藉。在我的办公桌上,永远摆着十几根削得像针一样尖的铅笔。

有人问我,抽搐起来会不会很疼。我就让他们试试在一分钟内眨六十次眼,看看眼睛有什么感觉,然后连眨十六个小时。记得小时候,一到晚上,我的脸抽动不止,我只好揪着自己的脸睡觉,这很痛苦。

不过,比身体的痛苦更令我难受的,是心灵上的痛苦。比如,在学校餐厅吃饭的时候,我总是孤身一人,因为没人愿意坐在发怪声的人旁边。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想约她出去,却因为无法控制脸部的“体操”,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花容失色仓皇而逃。(抽搐会因紧张而加剧,还有什么比约女孩出去更让人紧张的呢?)又比如,夏令营里,所有孩子都会围到我身边,看看我这个怪胎下一步会做什么怪相。于是,我只有远离人群,把自己孤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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