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帝国

2002年,王军和荣智健默契配合,完成了对中信的改革,并带领各自的集团继续前进。就在荣智健准备在内地大干一场的时候,2003年非典肆虐香港和内地,中信泰富业务受到严重冲击,特别是航空和分销业务。

非典期间,国泰航空和港龙航空均出现乘客数量锐减的状况,国泰蒙受重大亏损。大昌行的汽车销售业务也受到冲击,较2002年同期下降36%。香港市民消费欲望下降,导致大昌行的销售和分销业务疲软。香港地产业也前景黯淡。

这是荣智健商海生涯中的第五次大劫难,如何为公司找到盈利亮点,成为摆在荣智健面前的一道难题。

随着中国经济和科技的迅猛发展,家电、汽车等行业对特种钢的需求不断增加。特种钢冶炼的资金、技术门槛极高,但行业增长空间及边际利润也非常可观。荣智健看中了其中的巨大的商机,决定进军钢铁行业。

很快,中信泰富用一贯的大手笔资本运作方式,通过兼并收购迅速掌控了数家优质特钢生产企业,短时间内成为占据中国内地市场2/3份额的钢铁巨头。

我们在事后看荣智健这次进军钢铁业可以发现,其实2008年的这场悲剧早在这里就埋下了根。如果不是因为要做钢铁,荣智健就不会到澳洲去开矿,更不会有后来的澳元投机亏损。

2003年4月2日,江苏泰富兴澄向中国证监会提出上市申请,拟在中国发行每股面值人民币1元A股1.8亿股。

江苏泰富兴澄的股权分配为:中信泰富拥有54.7%的权益,为第一大股东;江阴钢铁厂拥有40.8%的权益;其他独立股东共拥有4.5%的权益。江苏泰富兴澄如果完成上市,中信泰富在江苏泰富兴澄的持股量将由54.7%减至36.17%。

江苏泰富兴澄主要生产、加工及销售特殊钢及祥光工业材料,拥有特种钢铁公司20%的权益,特种材料公司45%的权益,这两个公司的净资产分别为5.2亿港元和3.98亿港元。中信泰富同时持有特种钢铁公司44%的权益。

如果江苏泰富兴澄上市成功,那么荣智健在内地就又多了一个上市平台,中信泰富将形成“A H”的融资格局。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2004年初,江苏泰富兴澄主动向证监会撤回上市申请。

上市失败之后,中信泰富的合作伙伴江阴钢铁厂转让了拥有的江苏泰富兴澄22.65%的权益,特种材料公司13.75%的权益,特种钢铁公司20%的权益,钢材公司约25%的权益,储运公司25%的权益,总价为人民币4.06亿元。

随后,江苏泰富兴澄以4936万元向江阴钢铁厂收购物业,钢材公司以3667万元收购江阴钢铁厂第二处物业的土地使用权,这样中信泰富就完全拥有了江苏兴澄特钢的权益。

荣智健派大儿子坐镇上海,主持上海的物业开发和特钢业务,而他的女儿这时候仍是中信泰富科技事业部的负责人。荣智健将儿子和女儿分别安排在集团新兴的两大产业中,可见其培养荣氏接班人的良苦用心。

2004年,中信泰富全资子公司乐晖、江阴钢铁厂和天水联合注册成立新公司,其股权分配乐晖占80%,江阴钢铁厂占11.7%,天水占8.3%。

10月,中信泰富又收购了位于湖北省黄石市的湖北新冶钢有限公司95%的权益(原东方钢铁有限公司),并以此为平台,同时收购了在深圳证券交易所上市的大冶特钢公司。

由于公司其他业务下滑,特钢、航空和发电成为2004年中信泰富盈利最好的三大业务。荣智健将这三项确立为公司的主营业务,大昌行、隧道、基建等被调出主营业务序列。

2005年,正好是中国钢铁业开始疯狂增长的起始年,庞大的国内需求带动了钢铁行业需求的旺盛,这个时候全世界铁矿石巨头都把目光瞄向了中国。

荣智健正赶上了好年景,他凭借资金优势,开始不断地充实在钢铁行业的实力,并与河北省政府签订协议,将石家庄钢铁公司收归旗下。重组后中信泰富持有石家庄钢铁65%的股权。

到这个时候,荣智健的钢铁王国已经基本形成,一个新的标签贴在他的身上--“钢铁皇帝”。荣智健经商多年,做过许多大生意,但是没有哪个项目能够让他贴上这样的标签,这也是他第一次真正涉足实业经营。

有了钢厂,荣智健的思绪开始漂洋过海--澳洲西澳州那片荒凉的土地下面埋藏着世界上储量最丰富、品质最好的铁矿石,如果能够拿下铁矿山,就可以为钢厂提供原材料,中信泰富的生意就能上下游通吃。

2006年3月31日,中信泰富获得西澳大利亚西皮尔巴拉区邻近Fortescue河河口的开采矿区近60亿吨磁铁矿石的开采权。该项目由其全资子公司购入Sino-Iron(有权利在采矿区内开采10亿吨磁铁矿石)实现,作价2.15亿美元;而另外一家全资子公司,在保证有另外10亿吨铁矿石开采权的基础上,向卖方购入BaLmoral(有权利在采矿区内开采10亿吨磁铁矿石)全部权益,作价2亿美元。

在完成对Sino-Iron和BaLmoral的收购之后,中信泰富将再购入40亿吨磁铁矿石,每10亿吨作价为2亿美元。Sino-Iron应付资本开始为13.7亿美元,BaLmoral应付资本为11亿美元。

荣智健的这两座矿山可是中信泰富的宝贝,它的规模足以和必和必拓、力拓相比,如果完全开发的话,极可能成为世界第二大矿山企业。

在国内经济形势的带动下,荣智健的钢铁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尤其是2006年,特钢业务表现出色。短短几年时间,中信泰富的特钢产能已超过700万吨,所生产的轴承钢、齿轮钢、弹簧钢及合金钢等多项产品,领先业内同行,特钢板块成为中信泰富盈利亮点。

上游的原材料铁矿石有了,下游的钢铁厂有了,但是荣智健还不满足,因为另一项重要的原材料煤还没有自己掌握。荣智健施展自己的资本腾挪术开始大肆收购,相继收购了山东省的一个焦炭厂30%的权益和安徽省内的一个焦炭厂全部权益。为了配合运输,他还定购了12艘11.5万吨的载重散装货船,来往澳大利亚和内地,运输铁矿石。荣智健更计划在长江下游一带兴建一个铁矿石集散中心,并自建码头。

2006年将成为荣智健人生中最关键的一年,他之后所发生的一切悲剧都源自这一年。

因为钢铁生意实在太好做,中信泰富的特钢盈利非常好,荣智健第一次明确提出将特钢生产、铁矿石开采和内地物业开发确立为集团的核心业务,航空、分销、电讯等业务被进一步压缩。

2006年6月,中信泰富重组国泰和港龙两家航空公司,将它在国泰的股权从25.4%降到17.5%,同时出售所持的28.5%港龙权益,总套现额逾50亿港元。

2007年4月3日,中信泰富分拆中信1616集团于香港主板上市,同年7月31日,中信泰富旗下大昌行向香港联交所申请独立上市。

如果说钢铁成为中信泰富主业是后来荣智健悲剧的“因”之一,那么另一个“因”则是随之而来的人事调整。

随着中信泰富资产规模越做越大,财务方面的人事调动越发频繁,荣智健开始不断提拔他的儿子荣明杰和女儿荣明芳。他显然是在为自己培养接班人,因为按照年龄,此时的荣智健已经是超龄服役了,他必须让儿女走上更高的权力位置才能安心退席。

2006年,荣明杰成为中信泰富董事副总经理,张立宪成为董事副总经理,张的继任者原财务管理部董事周志贤也成为中信泰富集团执行董事,荣明芳成为集团财务部董事。

财务部是一个公司最核心的部门,荣明芳执掌该部门,就相当于荣家全权掌握了中信泰富的大动脉,董事会里有荣智健、范鸿龄、荣明杰等亲信,还有其他跟随自己多年的老臣子,而财务部又掌握在荣家自己人手里。中信泰富已经完全掌握在荣家手上,即便是总公司也无法完全获悉公司发生的情况,更不用说投资者。

而令荣智健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如意算盘却断送了自己和整个家族的未来。正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如果当时不用自己人掌握财务大权,在公司内部建立起一套完善的监督体系,中信泰富最后不会误入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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