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城你从来都没有来过吧,起初我觉得它是个灰色的死寂的城市,但是时间越长我越觉得它内里有着很强烈的暗涌,冷漠的只是外壳。或许我也可以爱它,习惯它。
我希望不久之后我就可以有回去看你的勇气,一定会有那么一天。我想要笑着到你面前,也许他会和我一起也说不定。曲城,祝我幸福吧。
我很想你,真的真的很想你。
——陈梦
是到离城之后我才知道有超市免费购物车这种东西,也终于发觉曾经的自己对生活是多么一无所知。原来有许多许多人这样生活,她们为了省掉一块钱的公车费即使冬天也宁愿站在外面等只有整点才会发、又经常有变动的免费车;她们不在乎售货员尖酸刻薄的话语和不屑的眼神,总是把很贵的散装糖和坚果偷偷放进口袋,还不忘尝上几个,她们经常拿完东西不出几步又觉得不值得,随手扔在任意一排货架上,麻烦了理货员。如果把她们放到电视里公诸于众,就是每个人都会讨厌的典范,吝啬至极,世俗,刻薄,好攀比,又因为比不上而满心仇富,她们唯一懂得的绝技就是生存。可是她们才是生活的最佳代言,是我们身边的绝大多数,甚至是我们正在或是已经成为的人。
我现在住的地方有一家超市的免费车会到,每次我都和一些老太太或是中年妇女一起坐,时间什么别扭什么格格不入就都通通变成了习以为常。有一次车上有对母女吵架,看起来十几岁的女儿脸上满是不耐,埋怨妈妈非要坐这个车,“就是一块钱嘛,要不坐这个咱都到了,等这么半天,至于吗?”
“你这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她的妈妈大着嗓门数落她,突然转头看到了坐在斜对面的我,指着我对她女儿说,“你看看人家姑娘。”
我有点尴尬的笑笑,“阿姨您别这么说,我以前也这样。”
“我看见你好几次了,都是自己,一个人住?”
“……嗯!”随口应付了一下,“打工,在这租的房子。”
刚刚还和自己女儿剑拔弩张的老妇人立刻“啧啧”了起来:“年纪轻轻,真不容易。”
我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好僵硬地牵了牵嘴角把头转向了窗外。
超市里面的菜要比外面市场略微贵一点,但是看起来确实新鲜又干净,所以偶尔也会买一点。我拿袋子装了些番茄和黄瓜,鸡蛋是一定要在外面买的。路过卖面包的地方,我停下挑了几个放到篮子里,一定要让他们仨养成好好吃早点的习惯,至少出门要随身带上一点。
我喜欢在超市到处乱转,反正回去太早他们也回不来,还是要一个人。超市入口靠左手边的地方是图书音像区,我把篮子放在脚边,随手翻看起架子上的书来。其实并没有仔细的去看书名作者,只是本能反应拿了最触手可及的一本,翻开来,空白的扉页上印着的四个字赫然映入眼帘,我的视线被吸住久久不得动弹。
送给爸爸。
想起了陈年对于书的洁癖,意识像个固体一样突然撞回脑袋里,我飞快地把书放回原处,跑去结账。我想快点回家了,我想看见绍凯的笑容,只有这样我才能有力量不去胡思乱想。
刚刚走到院门口就发现门开着,里面有声音。这么早就回来了吗?我很高兴的提着东西跑进去,“你们回……”
“你想弄死我啊,痛!”
几乎和我同时出现的一句话让我停了下来,“你们……怎么了?”
绍凯他们背对着我待在乐器房里,准确的说是绍凯坐着,阿毛和小哲站在他两边,“梦儿,你先别过来,先回屋,乖。”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每次只要他一说出“乖”就肯定是又有事不想让我知道,直觉告诉我,出事了。
“你又……”我把东西丢在地上跑到他面前蹲下来,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怎么了……啊?”
绍凯左半边脸几乎被血糊住,看不清伤口究竟多长多深,血还在向下淌,衣服上都染上了不少。我抬头看小哲和阿毛,发现他们两个脸上也有伤,但是没有这么严重,“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俩,说啊!”
“你别问他们了,没事,不就流点血吗?我就是怕吓着你。”绍凯说着不在意似的用手指去碰伤口,却忍不住拧了下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