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主任对这样的回答显然很吃惊。
不过我已经不打算再重复了,低下头发现不知怎的居然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如果一定要追究,那可能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一个眼神都可以称为事情的起因,但是能够说出起因的事情大概就还没有严重到没有转圜余地的程度。真的到了覆水难收的地步,或许人们更希望能把起因淡忘。比如说我妈妈的死,谁能告诉我起因是什么,难道是因为我么?说起这次打架其实纯属偶然,我只是课间从厕所出来经过旁边男厕时无意听见了里面的对话。那个男生和同伴说,“她这样的能进这学校还不是仗着她爸是这儿的老师。”于是我倚着墙等他从里面出来。
这一整个过程中最最有趣的事是,前一分钟还跟他聊的津津有味的那个同伴,看见我以后独自走得飞快,甚至都没等得及看我的拳头落下去。
我真的是凭自己分数考到这所重点中学的,虽然我也知道眼前这样的自己根本拿不出半点令人信服的证据。可是小学的那六年,学习确实曾是我生命中的重心,陈年是最清楚不过的。但是当我将想报这所学校的意图表达给他,他很委婉地表示过反对。当然,我没有听。结果时间还没有过去多久,我就看清了陈年的顾虑。毫无尖锐棱角,温吞如水的他,面对流言蜚语完全不懂辩驳,直到我初二那年他终于还是辞职去了别的学校任教。根本无法解释是怎样从踏进这所学校的第一天就突然丧失了学习的气力,那个年纪还没办法看清很多东西,只感觉心脏负荷太多,已经超载到无法运行。可所谓的负荷是什么却不得而知,就如同一团怎样也拨不开带有腐烂腥气的水藻。
是在过去很久,久到我已不能再回头看时,我才了解到这一切都来源于我性格中先天的某些特质。因为畏惧所以不愿用力,冷漠却又依赖性极强,甚至可以说是残酷的占有欲。一旦决定某种形态,即使是错也不愿重头来过,喜随波逐流。从某种方面而言是软弱又易退缩,可偏偏又拒绝任何人的帮助,不惜以伤害别人来维持自身的残缺。这些的这些在之后的岁月里表现的淋漓尽致,一次一次将我推入命运的夹缝,却又支撑我继续苟且存活。
我记得清楚,我和曲城第一次正式交谈是在初二即将结束的时候。那天还跟前几次一样,班主任一个电话打给正在上课的陈年,于是他安排完那边就匆匆赶过来。站在他曾经待过的办公室,面对曾经的同事,谈论的却依旧是我分不分流去读职专的事。
我得到消息过去时陈年已经在了,办公室的门没有关严,我站在门外听见那个平时都不愿正眼看我的女老师操着一口刻意得不自然的普通话说:“陈老师啊,跟您我是真不好意思开口,而且您说的这些我也明白,哪个家长不是为自己孩子好。可是陈梦就算继续在这里耗下去也肯定考不上高中啊,快点去学点技术性的东西对她也是条出路。”
又是这一套,听得都可以背下来。我把门推开,她看到我就立刻住了嘴,想变脸色却碍于陈年在,只好僵硬地转过去不看我。
陈年手背朝我向外挥了挥,“梦梦,你先去上课。”
“不就是分流吗,我早就不想上了。”
“你先走,我和老师还有话说,你快上课去,”看我依然站着不动,他提高了一点声调,“快去啊。”
我撇撇嘴,退出去,顺便把门狠狠拍上。抬起头却险些和一个人撞个满怀,条件反射的用手去撑开距离,那个人也向后跳了一下。
“对不起……”我看了看他那标志性的苍白脸色,摇摇头说,“没事!”转身朝教室方向走去。
“哎!”没有想到曲城会叫住我,“你还是等下课再回去吧,刚才你没有请示就出来老师说……”
“不会再让我进去是吧,”我在心里暗暗好笑,这有什么值得吞吞吐吐的呢,“那你跑出来干什么?”
“我有点事,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