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寒:中国人骨子里缺乏幽默感(15)

韩寒:因为现实已经那么现实了,我们何苦还在文章里那么现实?而且在我们国家,你也知道人都很现实,但是都不能说现实,所以你就只能荒诞一点。

何东:我注意到在《一座城池》和《长安乱》这两本书里面,从一开始到最后结尾都没有一点点的性描写,导致《长安乱》里头释然和喜乐一起出寺下山,我还以为两个人没亲密过,后来看到喜乐怀了孩子看得我直发愣。你是不是因为年轻,有意不写性?

韩寒:这种东西我觉得已经被很多人来回写过了,那就已经没有意思去做人家重复的事情。这就挺新鲜,没有写这个过程就怀孕了,就挺新鲜的。这是很多人都描写过的。就像我们中国很多电影就在那里拍,要做这个实验、做那个实验,其实有什么实验,就好好地拍电影就行了,玩的都是别人玩剩下来的,没有什么意思。

何东:还有一个最大的印象就是书里面的人民群众,他们都跟着事情在跑。

韩寒:人民群众真的是这样。以前战争的时候,我们讲的是得民心者得天下,你得忽悠他们,你忽悠好他们了就好了。当然那是以前,以前跟现在是不一样的。其实当政者不一定会爱人民,人民其实真的是最愚蠢的,很多人骂当权者、骂执政的人,其实他们没有你想象当中的笨,事实上人民是最笨的。我以前写文章,包括我写博客的时候,虽然我会说一些事情,但我真的不是一个忧国忧民的人,我也不愿意去做一个假装特别清醒的人;我比谁都迷糊,很多问题我自己都没想明白,我干吗要去假装清醒?而且我也根本不忧国忧民。可能在我们国家最傻的就是忧国忧民的人,这些人是最痛苦、最傻的,因为国家根本不搭理你;而人民就别提了,人民根本就不在意你。

何东:从《三重门》开始,你的书一出来一卖就是100万、200万册,可是你好像不太买账;你还说老百姓就认那些屁都不敢放的作家,那你写书卖书,一点儿都没有想到迁就读者吗?

韩寒:其实读者有的时候也有一点儿逆反心理;而且所谓迁就读者,大家都在那儿迁就,但想半天读者有喜欢这个的、有喜欢那个的,怎么写都有人喜欢你、有人不喜欢你,就像写博客一样,怎么写都会有人骂你,索性你该怎么写就怎么写、爱怎么写就怎么写好了,这样心里还会舒服一些,否则就会很难受。每年都要贫穷一两次

何东:有一个媒体统计你的收入,赛车说的是皮毛,说到书的时候就说得比较全了,一本书就卖多少多少,恨不得说你家的钱一年堆得满地窖都是。你有这样富有吗?

韩寒:这样说吧,我卡里的钱,现在你让我去市面上买辆车没有问题,但是估计买帕萨特以上的就有困难了,因为我基本上自己也不留什么钱,比赛很多时候花的都是自己的钱,当然车队也会有工资。然后我自己平时花销什么的也挺大,我又没有单位可以帮我报销,什么都是花自己的,所以开销都很大。而且我因为很喜欢车嘛,自己平时也会买车。我到现在都没有自己的房子,没买房,都是租的;在北京买过一个六十多平方米的小房子,不住了打算卖掉。我挺喜欢住酒店的,住酒店又特别贵,所以我一年的收入其实就差不多是我一本书的收入,我一年就写那么一本书,写博客是没有钱的,然后赛车的收入又很少,可能还不如一个刚大学毕业找到好一点工作的人的收入。

出书是会有收入的,因为这是我的版税。我又不做任何商业活动。经常会有人说,给你10万块钱只要走一下红地毯,有一些商品发布会去一下可以有十几二十万的,我光一年推掉的这些都得有将近200万、300万元。我现在的钱肯定够我一两年、两三年的开销,因为这种东西做了收不住,所以都推掉了。很多人说我出了一张唱片就是为了赚钱,但是我到现在从来没有走过穴,出唱片赚不赚钱我想稍微有一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唱片制作的费用[很高],我自己又比较喜欢影像的东西,我拍了8个MV花了五六十万元,再加上唱片的成本,我只是希望它们不亏而已。后来事实证明唱片没有亏,唱片公司也赚到了一点钱,这些钱能赚到我就很开心了,因为我出唱片不用走穴就能够赚到钱,这已经是很开心的钱。

在中国谈到钱其实是很忌讳的。我觉得我的收入其实很透明,我的书的版税在那里,能卖多少本,这些版税基本上就是我全部的收入。以后有朝一日你的书卖不掉了,可能你写得没有退步,但是读者他们腻了,那收入就会少一点,这些都很正常。到了那个时候你自然想去走穴,想去参加商业的事情,但你也没有机会了,这些都是非常自然的事情。我都不会去趁自己这两年怎么着多捞一点,后两年又怎么着,我真没想那么远。

何东:法国一个女作家杜拉斯,写《情人》的那个,很老了,写了一个电影剧本给好莱坞,好像还没拍就说[用酬劳]买了一个别墅,当时吓我一跳。贝塔斯曼如果为了保证你的书畅销也会这样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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