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2)

一位明显戴着假发的老者用手杖指着门说:“你们应当先去那里,告诉里面的人你们到了。”

其他患者热情而怜悯地注视着我们。他们在这里都待过好些个年头了。很明显,在这儿,我们是新人,是候诊室的观光客,完全不属于这里。可是,卡门胸部的癌症却让我们不得不出现在这儿。

我仍然没有回过神来。我们都才三十六岁,有一个可爱的女儿,有各自的事业,日子过得挺美满,有不少心怡的朋友,做任何喜欢的事情。而现在,在女王日,荷兰的国家节日这天,我们却坐在医院,半个上午谈论的全是癌症 世上最可怕的绝症。

“你的不耐烦该少表现点儿。”卡门对我嚷道,“得了癌症,我自己也无能为力。”

“虽然我没得,但我一样不好过!”我烦躁地说。

在我家附近的一个小超市里,我看到一对八十多岁的老夫妻,亲密地挽臂携手,沿着红酒架蹒跚而行,在挑选红酒。我握紧露娜的小手,迅速把目光转向别处。

这对恩爱的老夫妻令我充满羡慕和嫉妒 卡门和我永远没有这一天了。

开始是与头发说再见,真叫人难以置信,那么浓密的金发,曾多次被理发师抱怨太厚剪不透,有一天居然会全部掉光,说再见原来那么不由自主。接着是乳房。

绷带下卡门的乳房是我见过最丑陋的。一条大约十到十二厘米长的恐怖伤口从她胸部的左侧横贯至右侧。

“很难看,是不是,丹?”

“是不漂亮。”

我能从她的眼神里看出她感到羞辱,被癌症所羞辱。

“让我猜猜,你有外遇。”

“对啊,那又怎么样。”骂我啊!有胆你就骂我。

弗兰克没骂我。

“丹,我希望你能从罗丝那里得到你需要的,帮你挺过去。”

“我想我不再爱卡门了。”

罗丝直视着我的眼睛。

“你爱卡门,”她平静地说,“我感觉得到,你谈论她的样子,你让我看她的短信的样子。你一定还爱着她。你们带给对方爱和快乐。现在,你不快乐,但依然爱她。否则,你不会为她做这么多事情。”

弗兰克垂头丧气地说:“卡门打过电话了,我想你应该尽快给她回电,不然,你会有大麻烦的。”

“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一直在睡觉,不知道你什么时间出去的。”

“我甚至不想知道,直到凌晨四点半,你在酒吧挂断电话时,你在做什么;我不想知道,谁在给你发短信;我不想知道,你不接电话时人在哪里。我早就怀疑你对我不忠了。假如是你病了,我自己也会这样,也会开始另寻新欢。”

我看着她,大吃一惊。难道她什么都知道?!

“你感到疼的地方实际是肝脏,”医生说,“恐怕癌细胞转移到肝部了。”

转移!有时候你听到一个很普通的词儿,但立刻就能明白它的可怕含义。

“那么,你的意思是,它扩散了?”

“是,正在扩散。”

“你可以当我神经错乱,我有点解脱的感觉。”在离开医院停车场时,卡门说,“最起码我们知道现在病情到哪种程度了 我快死了。”

突然之间,她变成了休闲享乐派。“我想去度假,尽可能地多。噢,等等,能在这个小店停一会儿吗?”

“干什么?”

“买烟,我要重新开始吸烟。”

“万宝路吧,要普通型的还是清淡型的?”下车前,我问她。

“普通型的。现在再加上一点肺癌也不会更糟,对吧?”

卡门的妈妈紧紧地拥抱了我。

“有时是不是希望这一切都结束?”她问我。

“老实说,确实想过。”

“孩子,我理解。”她温和地说,“我非常理解,你不必为此感到羞愧。”

“丹尼,你看起来压力很大。”玛德说,“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没有。”

“两位都要伏特加加柠檬吗?”

“我要Breezer。”库斯·塔莎一只胳膊搂着我,“红色的那种,碰了它,舌头甜甜的。过一会儿你可以试试看,你一定会喜欢。”

卡门坐在客厅里的阿姆斯特丹家庭护理床上。她的头顶光秃秃的,穿着灰白色的晨衣,给了我阴郁的一瞥。

“给你打电话时你在哪儿?”

“和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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