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14)

一切顺理成章。在早春的一个晚上,彼德来到夏洛特的门前,准备向她求婚。夏洛特居住在位于公园和麦迪逊大街之间的漂亮街区里的单间公寓。彼德刚下班,从地下通道出来,正好经过一个韩国市场,他决定买些花。他想选雏菊,它们看起来如此迷人。雏菊散发着泥土的芬芳;当彼德从容器中取出这些花的时候,水珠沿着花茎滴落到他手上。又到了太阳该隐匿的时候了,但是,此刻的阳光依旧,让夏洛特居住的街道看起来像刚刚被点燃一般明亮。那些褐色砂石看起来比之前柔和了,空气中也弥漫着温暖,这一切让彼德感觉悠悠然。在初春的夜晚,任何一个手持鲜花,准备向一名女子求婚的青年男子,在穿过一条漂亮的街区时,都无法全然忽视该属于这个特殊场合的那股浪漫气息。彼德确实感觉到浪漫、紧张还有渴望。他的外衣口袋里装着一个小绒盒,里面有一枚钻戒,虽然那颗钻石不是极其奢华,却依旧散发着炫耀的光泽。

夏洛特那天穿了件比往常淡雅的衣服,又正好做了头发,使得她看起来出奇年轻。她的直觉告诉她一些事情即将发生。夏洛特给了彼德一个温柔缠绵的吻。“多漂亮的花啊,我去把它们放到花瓶里,”她从他手中取过那些花,“这下我有足够的花瓣可以玩儿‘他爱我,他不爱我’的游戏了。”

他们在双人沙发上坐下又聊了一会儿。一如既往,彼德望向悬挂于壁炉上方那个看过无数遍的雕刻画框, 那是从一本18世纪法国舞蹈介绍书上了解到的,是夏洛特的父亲和继母送给她的21岁生日礼物。

彼德决定表现出这个特殊时刻该有的愉悦。“我们喝杯香槟吧?” 他说。夏洛特通常都会在她的小冰箱里存一瓶。她看向他,四目相交。

“香槟?我们要庆祝什么?”

“哦,我也不知道。夜晚的到来?你的新发型?”

夏洛特浅笑着走向厨房。从彼德身边起身走开时,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仿佛想象着他正在看着她。而彼德确实是在盯着她看,伴随着一股欲望,记忆被唤醒,她的脖颈从后面看起来很漂亮。她拿着一瓶香槟和两个空酒杯回来。“给你,”她说,“你知道怎么开。”

这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一个小幽默,有一次她父亲很生气地教彼德怎么才是开香槟瓶最好的方式。他用拇指轻压木塞并同时旋转瓶体,像之前被教的那样,伴随着轻轻飘出的一点气,木塞掉了下来,而不是被弹出。

彼德将两个人的杯子里各倒了半杯,半杯之上是跳跃的气泡。

夏洛特和彼德都多喝了一些。

“我们机构下星期有摩洛哥农业人士来。”夏洛特说,“他们要见这些讲法语的魁北克研究者,这些研究员对大麦作了些很有意思的研究,大麦几乎占摩洛哥出口的3%。”夏洛特的表情转向一种戏弄,“很奇怪的是这些摩洛哥人还问了不少关于这个地区高尔夫球场的信息。我不认为这次会有什么旅游机构的负责人一起过来。”

一缕微风从窗外吹来,带进些许柏油的气味。谈话中有短暂的停顿。彼德将彼此的酒杯续满。正当他这么做的时候,脑海中浮现出了约翰森妻子的倩影,他感觉好像陷阱就在自己脚下。他努力稳住自己拿着酒瓶的手。好吧,没什么,不可能的就是不可能的。他瞟向夏洛特,看到她双眼迷人的样子。沉默持续了好几秒,比通常的谈话间隔长。彼德小啜了一口香槟然后透过杯子看着夏洛特。她把头看向别处。她紧张,这使得彼德对她心生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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