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真新娘,美丽新娘(2)

就在故事讲到这地方的时候,西玛尔和村里所有的年轻人都会狂笑不止,而哈三究竟如何回答他老婆,一直还是个谜。尽管这个故事每天都会重复讲,可是一讲到这儿就会打住。西玛尔让自己的想象自由驰骋,尤其是在夜里睡梦中,想象着各种不同的结果。他从来想不出纯真新娘的面容。他能在脑子里呈现的图像唯有她那白皙的皮肤,不过这也足够他满足自己的恶念,消磨时光了。

在哨所里的床铺上,西玛尔艰难地放弃了想象纯真新娘那热情的容颜。他感觉到床单上黏糊糊的湿了一片,想挪开,又犹豫了一下躺着没动,他一时间笼罩在羞愧之中。房间里只亮着一个灯泡,光线昏暗,士兵们的呼噜声夹杂着火炉里噼噼啪啪的燃烧声,此起彼伏。站岗的卫兵不想吵醒熟睡的士兵,就轻轻打开火炉的铁门往里面添了几块劣质炭,那是他从煤堆里找出来的。

一股空荡荡的感觉在西玛尔腹部蔓延开来。他很愿意梦见纯真新娘,愿意顺其自然,把被她激发出的快感进行到底,但是他讨厌这结果。他不得不起身把自己清洗一下。在坠入罪恶的深渊之后,他要按仪式从头到脚把身上每一部分都清洗一遍,才能净化自己。

西玛尔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塑料手表。快到凌晨两点了。一小时后轮到他站岗,洗完后他就没有时间再去休息了。假如他允许自己再小睡五分钟,那就更难醒过来了。但是再回到床上舒舒服服蜷缩在被窝里,再一次任由自己去想纯真新娘,想她那蜜色的肌肤,这才更诱人。无论如何,到三点钟,中士就会过来捶打他的肩膀,或者扭他的胳膊扭到快断了才罢休,直到把他立刻弄醒。也许他站完岗以后能找点时间洗一下。

就在西玛尔松懈下来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父亲。他几乎能看到老人那责备的目光,那一双眼睛在头巾下闪烁,手指愤怒地拨动一串念珠。

西玛尔浑身一颤,一阵凉意袭上心头,回想起那种自打儿时起就熟悉了的恐惧,不由得猛醒过来。他几乎向诱惑屈服,做了魔鬼的俘虏。他不仅梦见了纯真新娘,而且还琢磨着敢不做沐浴仪式就接着睡下去。他离打开地狱之门已近在咫尺了。所幸及时想到了父亲,给了他一个警告,他想起了老人的话:“一旦上了魔鬼的当,必须按规定做沐浴仪式,念诵两段祷文,请求真主宽恕。否则……真主禁止……”

有一个长长的描述地狱里各种刑罚的清单会跟在“真主禁止”后面,西玛尔一想到这儿,浑身血液就凉透了。他用不着亲身体验那些刑罚,也理解名叫女人的这种动物有什么欺骗和毁灭的影响。听了父亲的话,足以使他认识到恶魔是如何利用这些懦弱的动物来毁灭世界。

西玛尔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颤动了一下,悄悄对他说不妨赌一回――把沐浴一事推迟到黎明再说。

然而不能保证他是不是能活到黎明。要是黎明前哨所遭到攻击怎么办?说不定他站岗时,从卡拉什尼科夫步枪打过来的一颗子弹会击碎他的脑袋。他的好些朋友就是在这种袭击中丢了性命。就在一个星期前,萨里被打死了。不论西玛尔想呆在床铺上不动的意念有多么强烈,他对带着不洁的身体离开这个世界的恐惧却更为强烈。

他坐起身来。他的床位是上铺,所以在昏暗的光线下,还是能分辨出熟睡的战友们那些一动不动的身形。有些人睡得简直和死了没两样。还有些侧着睡的,张开嘴巴仰面睡的――正在做梦,咕咕哝哝说梦话,屋子里呼噜声磨牙声响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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