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岸 7(2)

“无论如何,我都不该给珍妮特酒杯。”莫里斯嚷道,他总是这么清醒。他解释说,这种罐装啤酒是丹麦人生产的,他们是一帮历史悠久的航海人员,这酒得打开罐头直接就喝,让泡沫在胃里上下来去翻滚,以此来抵消由于船只倾斜带来的摇晃感。让伍迪吃惊的是,他的妻子情不自禁地大笑起来,好像停不住了。“你从没和我说过在船上可以这么开心。”她说道。他尽量试图让自己融入这种喜庆的氛围中,看在上帝的分上,船上的生活怎么可能没有大篷车上有趣呢?何况,他也从没见过珍妮特直接拿着罐头喝东西。但同时,他也不能忘记今天对年迈的威利斯来说是个大日子,他已经是快六十五岁的人了,现在正随时准备接受着“大无畏”号可能给他带来的打击。

“尽管这么急匆匆地告知你,但你还是来了,太棒了,实在太棒了,”威利斯说道,“我想称在座所有的人为船友。大家是否同意呢?那好,我现在想问一下,你们中有谁经常去里昂码头的卖鱼店?”

就在这时,船里停电了,这事发生在“大无畏”号上并不奇怪,因为这里的接线无疑是临时凑合的。他们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只有河上固定或过往的泊灯摇摇晃晃地照在罐头和瓶子上,还有大家的脸上。

“运气有点不太好。”伍迪说道。

“如果是四十年前的话,我们就不会这么说了!”威利斯尖声大叫道,“要不是我们这里又恰巧来了位女士,我们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珍妮特和莫里斯又一次喧哗地大笑起来,这里仿佛成了逍遥宫。总是和以往一样,伍迪立刻伸手去掏衣袋里的螺丝刀装置,但就在他感到这或许能带来点及时的帮助时,威利斯已经点燃了一盏叫“阿拉丁”的油灯,难怪呢,因为他可能随时都把这灯放在身边,以防停电。他把灯固定在平衡板上,明亮的光圈逐渐地蔓延到了仓房的每个角落。

莫里斯微微低下头从椅子上站起来,避免头撞到房顶上。尽管他们四个人实际上是膝盖对膝盖拥挤地坐着,但他说话的样子好像是正对着一个大礼堂。“大家能清楚地看见我吗?……这位在后排的女士呢?……那我现在可不可以说屋里的每个地方都能听得见我的声音?”

威利斯打开了更多瓶酒。他的眼镜片反射着光线,就连他僵硬的两颊好像也在发光。

“现在,我要说说关于里昂码头的卖鱼店的事了。如果你们以前没去过那里的话,那你们就一定错失了品尝他们那里热腾腾的贻贝壳菜的机会了。他们是在铁制的带柄锅里煮这些贝壳食物的,而且必须是在铁制的锅里煮。”

“河流里历史最悠久的佳肴!”莫里斯高声说道。

“哦,不,它们现在还是很新潮流行的。我弄了些来,正在楼下煮。现在差不多可以出锅了。”

“可是贻贝现在并不是旺季,不是吗?”伍迪问道。

“你指的是鲱鱼的幼鱼,贻贝是没有季节之分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可是听了医生的话。”

“我第一次听说有这回事。”珍妮特叫道。

“不过秋季的贻贝是最好吃的,”莫里斯说,“南波特的人就一直这么说的。”

威利斯好像受到了鼓舞,他主动要求马上去把贻贝菜端来,并顺便拿些盘子,叉子和醋来。走的时候,他还打开了收音机,想给他们来点音乐。伍迪很惊讶,“大无畏”号上居然会有盘子。“珍妮特,我可不可以请你跳一支舞?”莫里斯边问边再一次站起来。难道他没发现房间里几乎已经没地方可以容人站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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