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发现,无论是大路小道,楼梯拐弯,她都坚持不懈不屈不挠地挂在我身上,完全无视路面情况和行走方便的需求,看起来简直不像是独立的个体,而像是吸取我营养为生的寄生生物――只是为了表示亲昵,不需要做到这个地步吧?
实在忍不住,询问之。
答曰:“啊,那是因为挂在你身上,可以节约一条手臂的重量啊。”
我黑线。
继续坦然直白曰:“而且,有你导航,我就可以节省精力不用看路面了。”
……(掀桌)
那一刻我真想手一放让她直接在路面上瘫平,让她被来往行人踩进人行道里算了。
最恐怖的还不是这个――最恐怖,乃至于挑战了人类极限的是,她甚至可以为了“不想动”这样根本不能成其为理由的理由,而凌虐自己那尚且属于真核总界动物界后生动物亚界后口动物总门脊索动物门脊椎动物亚门羊膜总纲哺乳纲真兽亚纲灵长目类人猿亚目狭鼻猴次目人猿超科人科人亚科人属人种的身体。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我晚自习回到宿舍。窗外的树沙沙的发出阴暗的低吟,仿佛预见了那晚绝望的景象……
晚风轻拂,我的背后染上了些许凉意。
我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迎面见罗素坐在椅子上……但是!
她和平是有些不同……
她……在动?
她在动。
破天荒的!
她在动啊啊啊!
我当时脑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糟了,这可抽抽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要不先打120叫急救吧?”
定睛看了三秒,发现那种运动,不是单纯的局部肌肉搜索,而是全身上下有控制有节律的起伏――也就是说,她真的在运动!
罗素她……动了?!
――我从小就是一个用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武装过思想的四有正直好青年,无神论在我心中那是根深蒂固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不可动摇,可在那一瞬间,我眼前还是平白地跳出了两个字:附身。
这件事对于整个宿舍的意义,无异于伽利略扔下了俩铁球,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我一时不敢确定这个事件应该如何定性,会对宿舍未来五年内的发展有什么影响,只得躲在旁边偷偷观望。
过了一会,罗素摘下耳机,转过头来,“你回来了就进来呗,老在外面站着做什么?”
听起来好像是正常的罗素,我的心略放下三寸,向前蹭了两步,也不敢靠太近,“罗素,你在……干嘛?”
“啊?”她戴上左边耳机,偏着个脑袋,一边看着屏幕一边答我,“打游戏啊。”
“不,我是说,”我模仿着她的动作,“你怎么在动?”
“哦,那个啊,我尿急,坐不住。”她天经地义。
我万分疑惑,“尿急就去尿啊――难道你以为,在这里扭来扭去,就能把椅子钻成马桶么!”
“我等烟瘾上来再去。”
“我!@#$%^……烟瘾不上来就拉不出来么?你是秃顶肉色青蛙叔啊!肾亏就去买肾宝……”
“不是,只为一泡尿跑一趟多浪费啊,我等烟瘾上来了,跑出去就可以一次性解决了,嘿嘿……”她转过头来,牙几乎龇到了耳边,“……嘿,我很聪明吧。”
那样洋洋自得的脸在我面前放大又放大,最大限度地刺激了我那在正统价值取向中淫浸的神经。这一刻所有少先队辅导员、团总支书和政教处主任灵魂附体。
“你TMD给我去拉尿――!”
――一直到很久,很久,很久以后,我们的学弟学妹们口中,还流传着一个故事: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女生宿舍里,发生了惨绝人寰的人身侵犯案件,那案件的主使人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