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文书徐小斌把明天的任务地段,都划上线、插上牌子回来。工地上的兵们见了,纷纷喊他:“文书,快过来帮俺干会子。”“来帮我干吧。我去解个手。”
徐小斌头也不回地:“眼前这么大条河沟,还不够你尿的?掏出来大胆地干吧,你就!没人给你揪下来。”
“你就帮我干会儿嘛!”背后央告。
“再说吧。我是四班的兵,要帮也得先紧着四班。”徐小斌当文书前是四班的兵。
干这活儿是两人一对的搭档。徐小斌到了四班长肖书田和战士毛牛跟前,报到说:“班长,我来了。”就拾起地上的扁担。
一筐沙子装好。徐小斌扎下马步,对毛牛道:“蛮牛,你丫个矮走前边。咱一前一后好上坡。”说着把筐绳朝自己这边拉过些来。
毛牛“喔”一声,龇牙笑下。正要转身,见徐小斌照顾他,倔强地“嗯”一声,要把绳子拉回去。
徐小斌挥掌打开他手,骂道:“操,你他妈不知道累呀?哥们我下午还没干活儿呢,你跟我争什么你?快走笨蛋!”
抬过几筐后,肖书田换下毛牛。肖书田和徐小斌都是近一米八的大个子,改了脸对脸地抬着走。抬上堤倒掉沙子。在回来的路上,徐小斌小声问肖书田:“班长,那天营长是为啥事呀,能把你都熊哭了?”
肖书田黯然道:“咱连走的那天上午,我村里的对像来部队了。”
徐小斌惊喜地:“好事儿呀!来结婚的?又正赶上你马上要提干(提拔当干部)。你这是又娶媳妇又过年呀,班长!”
“嗨,我刚写过信,要跟她吹了。”
“为啥?”
肖书田犹豫一下;想着徐小斌是兄弟,难堪地张口:“她是我们村的团支部书记。听别的连的老乡探家回来说,说......说村里都传,她跟我们大队书记有一腿......。”
“那是不能要她!”又问:“那营长凭啥说你玩弄妇女?你入伍前跟她那个啦?”
肖书田睁大眼睛辩白:“我哪有?营长是说:营里要提你的干,团里也为你发了政审调查函。你小子要当官了,就想学陈世美把人家甩了?这是玩弄妇女的罪过!”
“咱营长真他妈没水平!婚姻自由,什么叫玩弄妇女呀?”徐小斌报不平。
肖书田道:“营长还说了:人家可是揣着毒药来的啊!”
“啊!为啥?”徐小斌瞪大眼;又生羡慕地取笑:“班长你可以呀,人家这是要为你殉情呀!我——操,个小娘们儿的,够刚烈的呀!”
肖书田让他给气笑了:“你去!胡说什么你?人家还没结婚呢,什么叫小娘们儿呀?”又拿出大哥样儿地说他:“小斌,在班里时就没少说过你。你这嘴里是怎么搞的?越来越没个把门的了。尤其你那个动不动就‘操’,难听不难听?就不能改改?”
“嘿嘿嘿。”徐小斌懒皮懒脸。“哎,班长,你真老实。你跟营长解释,告诉他为什么要吹她!那女的也是,还带着毒药,吓唬谁呀?来这套。想愣讹是怎么着?咱就不要她!”
“倒不是她想讹人。她是朝鲜族人。他们鲜族人的风俗里,女人特没地位。定过亲的男人如果不要她了,她就没脸再活下去了。”肖书田解释。“营长毕竟是咱的老连长。他是怕影响我提干,也是为我好。可这事儿我跟营长怎么说呀?我只是听到点儿风言风语。再说了,就咱营长那脾气,他能容你说话、听你解释么?”
“也是。”徐小斌打包票:“班长你放心,这事儿交给我了。等见了营长,我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