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纳斯达克那条小狗(1)

  

11月23日星期五:QuinetiQ防务公司[1]的贪腐丑闻

这绝对是太叫人眼红了!看起来,英国国防部的高级官员们在低价出清他们持有的QinetiQ防务公司的股票这一过程中,他们的股票还能给他们带来了高达20,000%的赢利。这件事情是多么具有讽刺意义啊!我以前也在国防部工作,他们是我的老上级。大家一致公认他们是昏庸无能的官场混混儿,他们组织的工作没有哪一次能够按时完成,也没有哪一项工作不超预算。谁承想,当他们即将退休的时候,在替自己打造安乐窝儿的事情上他们居然变成了聪明能干的投资天才。我看到,自己购买的QinetiQ防务公司的股票价格下跌了20%之多。当然,我也有责任,由于我的杀跌行为,这次股价下跌变得更加凌厉了。显然,这些人已经把他们的股票卖给了我以及其他成千上万天真无邪的投资者,让我们当了一回自负的傻小子。还吃什么浑蛋早餐,我干脆出去散散步好了。

“伯纳德,别老是叮叮哐哐地砸门,跟疯子似的”,尤尼斯说。“到底你这是怎么回事?现在你吃五谷吐司面包再也不能像以前吃饭那样狼吃海塞了,你得细嚼慢咽才行,对吧?你要知道,这里头的配料是很金贵,所以你要慢慢品出个滋味来才好。”

我的回答确实不雅,根本上不了书本。其实,我确实很想跑到这家“健康谷物与健康心血管消费合作社”,然后找到公司的头头儿,不管她叫“三叶虫”夫人还是其他什么名字,我要给她说说我心里憋了很久的气话。

午前茶点:在外出散步的时候,我非常想吃一条巧克力棒。这里头充满了蜜糖,充满了巧克力,但是,这不过是我在白日做梦。还是面对现实吧,它总不至于比所谓的健康面包给我的牙齿造成更可怕的伤害吧。

11月24日星期六:纳斯达克那条小狗

牙痛。我终于把那块巧克力棒从嘴里拔了出来,可是,一块儿拔出来的还有那块儿尚未粘合牢固的补牙材料。我不敢告诉尤尼斯我吃了什么东西。每逢吉米马和托比来到家里吃午饭,老太婆就会放松警惕。他们两个还把他们那只容易冲动的黑色拉布拉多犬也带来了。

“你们总得给他起一个什么名字吧,名字取好了吗?”我问。

“纳斯达克”,吉米马说。“这名字是托比给它起的。因为他一天到晚都在这个地方上班。”

说起来,不同意起这个名字倒也不容易。狗如其名,纳斯达克这条小狗就像美国股票市场指数一样。它不住劲儿地像一个悠悠球一样上蹿下跳的,尾巴一个劲儿地左摇右晃,伸出一个长长的舌头,这舌头比尤尼斯的信用卡刷卡账单还要长。同时,吉米马和托比正处在多情善感、耳鬓厮磨的热恋状态。他们像两个14岁大的孩子一样嬉皮笑脸,磨牙逗嘴,低声耳语。托比穿着西装,打着领带 (领带上还别着心型图案的领带夹子)。但是,谢天谢地,他已经不再使用眼线膏,也不再戴镶着人造钻石的耳环了,因为他重新发现了异性恋的好处。

在他们走后,尤尼斯又打开了一瓶夏敦埃酒(一种类似夏布利酒的无甜味白葡萄酒)。她告诉我说,看到他们重归于好,她非常高兴。

“嗯,我们还是骑驴看唱本---等着瞧吧”,我回答。“他既搞同性恋又搞异性恋,他可比国家电网既搞交流电又搞直流电还厉害呢。我真的不在乎,只要他懂得把钱财打理好,其他的随他胡来。现在,多蒂的钱已经有150,000英镑消失在这两个人的恋爱黑洞里了,这笔钱恐怕是再也难见天日了。”

“难道说你整天就知道想这些无聊的事儿?整天就知道钱,钱,钱的。”尤尼斯喝完了一杯,又倒了一杯。

“你说说。钱这东西,可以靠得住。可是,托比这个人,你可是靠不住。难道你没听见她是怎么称呼他的吗?看在上帝的面子上,她叫他“卷毛儿”。他在担保债务凭证(CDO)经纪部门担任副总裁,在信贷市场最为危急的关头,这家银行数以十亿计的英镑势必难逃厄运了。难怪人家叫他“卷毛儿”,他甚至连每月按时偿还自己的抵押贷款这件事情都记不住。”

“嗯,过去你不也常常叫我‘甜蜜蜜小馅饼’吗。”

“胡说八道”,我说着转过身去,开始阅读《每日电讯报》的金融市场版面。尤尼斯又把半杯酒灌下了肚。

“你也是那么称呼我的呀!‘小甜甜’或者‘挠痒痒’你不也用过吗”,她咯咯地笑着说。

“叫你‘怕痒的海怪’可能更合适一些”,我说着,望着那瓶酒连连点头。

以前,我以为光是吃有机面包卷这件事情就已经够痛苦的了。但是,天啊,被一个愤怒的老婆踢了,那滋味更不好受。

11月26日星期一:面包卷与补牙技术

为了修补我那断掉了的牙齿,我终于等到了和牙医预约的时间。一个壮如母牛的医院前台用专横的语气跟我说,不听医生屡次三番的劝告,还没有到两年半时间呢你就把补好的牙齿给弄断了。愚蠢的女人,我弄断了牙齿可不是因为粗心大意,而是因为我吃健康食品的缘故。要是老婆允许我像以前那样吃质量优良、历史悠久的兰克·侯维斯·麦道格尔面粉厂[2]的雪花粉,我的牙齿哪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似乎那个名叫罗麦克斯的老大夫已经退休了。工作人员告诉我,今天我要看的大夫是一个名字都叫不上来的医生。明显,这个大夫是外国人。候诊室已经重新装修过了。屋里摆着漂亮的沙发,准备了当天的报纸,还有一台电视机吊在房间的一角唠叨个不停。这方面的投资一定得有一两千英镑。

无论如何,终于叫到我的号了,真是够呛。穆罗什卡[3]医生一头乌黑的秀发,漂亮迷人,一双可爱的眼睛似乎会说话,连她那磕磕拌拌的英语都别有一番风味。我不得不承认,她给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现在,牙医们拔牙已经不再使用老虎钳子了,麻醉气体也早就不用了。取而代之的是有关口腔卫生的录像片,详细解释毛病在哪里,如何修复。过去,老大夫罗麦克斯常常谈论一些板球比赛或者社会主义之类的事情。当他滔滔不绝地谈论社会主义的时候,往往是他在我张开嘴巴,不能说话的时候说的。

然后,我拿了门诊收费专用收据。自从老大夫罗麦克斯退休之后,就没有什么国民健康服务的公费医疗项目了。现在的医疗制度是向着自费方向发展。四次门诊治疗,收费630英镑,她说。要不是我的下巴已经被她撬开,我想我的下巴一定会掉下来的。我嘴里呼呼噜噜地表达着我的不满。这时候,我想起在上市公司里面也有几只牙科医疗方面的股票。要是牙医这个行当这么赚钱,我真的应该看看是不是要买进一些它们的股票了。

12月18日星期二:宰你没商量

今天,最后一次牙医预约治疗终于完成了,嘴巴麻麻的,钱袋空空的。拔牙两颗,补牙三个。这几乎花光了我今年全年的股票分红,要是我再吃点儿什么五谷吐司面包,这些红利就被彻底花光了。本来我只需要拔掉一颗牙齿就行了,可是那个漂亮迷人的穆罗什卡大夫又发现了一颗坏掉的牙齿,她不停地怂恿我把这颗牙齿也给拔掉算了。牙医撬开了我的嘴巴,这个娇小玲珑的牙医泰然自若地拿起了尖锐的拔牙工具,她已经做好了打击的准备。她问我再拔一颗好不好,我只得呼呼噜噜地表示同意。那么,除了那已经从我的账户上收取的630英镑之外,另外还要加收175英镑,行吗?不幸的是,我虽然想表示反对,不过我的嘴结结巴巴的,就像是儿童电视剧里的比尔和笨恩那两个花盆搬运工一样。当然了,我在表示反对意见的时候,我流下的口水可比他们流的口水要多得多。

“你的口腔可是一个大麻烦,对吧?” 穆罗什卡医生一边说着,一边擦着她的脸。“你必须小心保护你的牙齿,不然你的牙齿会全部掉光的。”

“你可以把那些拔掉的牙送给我吗?”我问。

“你留着它有什么用?”

“我准备把它们放在我的枕头下面,为了纪念那个该死的牙齿仙女。小时候,我把掉落的牙齿放在枕头下面,准保能够得到一枚亮晶晶的六便士硬币。现在,我只希望她能够行行好,给我弄来805 英镑,因为我确实需要这笔钱。”

12月19日星期三:香烟是个好东西

钟声酒吧。股票俱乐部圣诞节前最后一次会议,气氛相当阴沉。由于牙齿还没有长牢稳,我谨慎地拒绝了马丁让我吃点儿猪肉火腿肠的邀请。尽管如此,我一看到钱特尔那美味的鸡肉和火腿派,我还是禁不住美食的诱惑了。结果,我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因为这个派的面饼相当有嚼劲儿,这面饼或许是哈兰德与沃尔夫造船厂制造出来的。

“今年有谁赚钱了?”哈里问。

“我赔了2%”,沙马说。“买进布拉德福德及宾利银行这只股票是我最大的失误。当然,情况也许比现在更加糟糕。”

“假如咱们没有能够从诺森罗克银行全身而退,那么你的情况肯定只会比现在更加糟糕了”,哈里说。

我承认,我赔了11% ,这是因为达美乐比萨的股价莫名其妙地持续震荡整理,因此比原先多赔了一点儿。

马丁坚定持有iSoft公司的股票,这只股票的价格从390便士一路狂跌到了58便士,他承认自己的股票投资大约跌没了三分之一。不过,他强调指出,算上他那些“标新立异的投资”,其中包括他在保加利亚一家葡萄酒装瓶厂家所做的风险投资,还有他在海难中抢到了一辆宝马摩托车,这也让他赚了点儿外快。赔赚相抵,他的损失只有28%.

“我赚了10%”,钱特尔脸上露出了笑容。“我买进了瑞士斯特拉塔矿业公司[4]的股票”。

“你怎么样,麦克?”马丁问。

麦克,嘴上叼着一支没有点燃的雪茄烟。他笑着把一个手指向上一挑,“45%”,他低声地说。

“怎么回事!你这家伙咋老是守口如瓶呀”,马丁回答。

“我持有加莱赫烟草公司[5]的股票,这家公司4月份被日本烟草公司给收购了;此外我还有英美烟草公司[6]和国家电网公司的股票。这一年来,我没有做过任何股票交易。”

“这样看来,似乎香烟对你来说是个好东西”,马丁不禁叹息道。



[1] QuinetiQ,英国一家大型防务装备公司,产品包括雷达、飞机设备等。

[2] Rank Hovis McDougall,历史悠久的英国面粉、食品生产厂家。

[3] Muroshka,人名。

[4] Xstrata,瑞士矿业公司名。

[5] Gallaher,烟草公司名称。

[6] BAT,British American Tobacco缩写,即英美烟草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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