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木偶苏帝被扫地出门(1)

  

10月4日星期四:布袋木偶的穷途末路

在《光晕3》风靡市场之后,木偶苏帝还有什么未来前景可言?我读过报道,那个由私营的点击娱乐公司和吉尼斯?弗莱特风险投资公司这两家公司共同控股的《苏帝与史威》儿童牵线木偶[1],目前已经没有什么销路了。它们已经不能再指望能够把国外的品牌权益出售给表演布袋木偶戏的电视节目了。成千上万的孩子们要是听说吉尼斯?弗莱特公司的品牌资产净值已经从200万英镑大幅下跌到32.4万英镑,他们丝毫不会感觉奇怪。可是,为什么它还值那个钱呢?这叫我百思不得其解。另外,它也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终结。木偶戏是一种根本不需要显示屏的直接娱乐方式,它似乎是某种来自黑暗的中世纪的东西。或许我也应该在自己的股票资产中找到某种类似的东西,以便反映那种代表未来的发展趋势。

10月10日星期三:钦佩原来也很难

地狱钟声股票俱乐部的活动开始慢慢地走上正轨。哈里正在分析《赛马邮报》(Racing Post)上面的投资机会,然后在书的边缘上做着详细的笔记。

“这样做,你永远不会发财”,沙马说着。

“不这样做,我还是永远不会发财”,哈里反唇相讥,满嘴都是奶酪与泡菜卷。“关于向股票俱乐部推荐股票这件事,我只有两个词要说:‘诺森’和‘罗克’”。

正在此时,我们的朋友拉塞尔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便宜的光滑面料的西服裤子,走起路来还吱溜吱溜直响。他永远是个王婆卖瓜式的人物,上身穿着写有“特劳麦提”有限公司的圆领汗衫。

“大伙儿还没有破产呢?”他咯咯笑着。

“如果你不给大伙儿买一圈饮料,大家就要破产了”。哈里小声嘀咕着。

拉塞尔给自己买了一杯啤酒,然后坐在桌子旁边盯着沙马的笔记本电脑看。“那么,你们的股票投资情况如何?”

马丁说,“赔钱的股票很多,除了必和必拓这只股票业绩很好之外,其他股票全都在赔钱。”

“我一点也不感觉奇怪。这个哈里连简单的加法运算都不会做。”

“加法,我当然还是能做的”,哈里说。“其实,每年英国本土国税局都要给我写信,通知我我的返税情况是如何之好。”

“真的吗?”钱特尔说话时显然有些震惊。

“简直无法相信”,沙马说。

哈里自鸣得意地笑着。“每年2月份,他们就会写信告诉我说:‘亲爱的斯泰因先生,我们不得不再次告诉你,你的返税数额是名列前茅的’。”

在一阵轰笑过后,甚至拉塞尔都不得不屈服了,他给大伙儿买了一圈饮料。不过,当饮料送到桌上时,我们才发现原来每一杯都只有半品脱而不是一品脱。

10月11日星期四:急速下挫

我母亲早晨6点来电话说,她感觉自己身体很糟糕。

我几乎都听不清她的声音。真正令人担忧的是,她昨天不小心跌了一跤,只是没有告诉我。“妈妈,到底是咋回事?”

“哎,我当时在博姿[2]品牌专卖店购物,我的那辆莫里斯三轮车在足部护理部[3]陷了进去。看到那儿人山人海的,我一般都会打个倒车,回到出售其他化妆品的柜台。这回,后面根本没有地方,因为有个肥胖的女人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开处方。所以,美容药房里的那个女士告诉我说,我应该在女性卫生用品柜台来个180度大转弯。可是,我的胳膊被挂在了杜蕾斯安全套的橱窗上面,我一转身,我的摩托车座椅就被扽到了橱窗上面。然后,我就跌坏了屁股。我脑子里闪出的第一个念头是:我的肠子一定又是下垂脱出了。不管如何,实际上根本没有这么回事。他们把我解救出来,然后用救护车把我送回家。但是,今天早起我的情况就好转了。”

母亲受伤这件事让我牵肠挂肚,她开始向我介绍治疗的详情。我打断了她的话,我对她说,我马上就要到艾尔沃斯[4]去一趟,然后把她带到我们家里住上几天。在拥挤不堪的M25公路上,我的轿车慢慢腾腾爬行着,好歹我最后终于赶到了。我看到她脸色苍白地坐在床上,周围还有很多手写的字条。

我轻轻地问,“你又戴上了我老爹杰弗里[5]的老花镜,是吗?……这些纸条上写的都是什么东西呀?”

“我正在重新写我的遗嘱。我想我最好还是重新再写一份儿遗嘱”,她眼泪巴巴地说。“我不再想在这世上活了。”

我的心就像拳头一样咯噔捏紧了一下。我看了看那一卷纸,纸上乱七八糟地写了许多像蜘蛛爬过似的潦草字迹。“我可以看看吗?”

她点点头。我看到遗嘱的第一项内容是“电驴子避难所”[6]。她要给那辆摩托车留下多少钱,我无法知道。

“妈妈。难道说你不希望叫里德雷先生来为你立下遗嘱吗?这个遗嘱显得非常凌乱,而且也都看不清楚。”

我又拿起其中的一张纸,可是我只读懂了上面一个清晰的句子。“我要给莫利斯留下一把斑马皮的软座垫,外加500英镑。”

“你不能把那个厚厚的圆座垫留给你的摩托车!你也不能在遗嘱上说要把现金留给它。它甚至连只猫也算不上。它完全是没有生命的东西!”

“他可以弄到一个新的座垫。斑马皮的座垫似乎和他很是般配。”

显然这种情况要比我过去想象的情况更加严重,她的思想还健全吗?一点也不健全。我想知道她把原来的遗嘱放在了什么地方。于是,我问她。她指着床头柜对我说,遗嘱就放在写有“里德雷、格利普及鲍提斯律师事务所德雷先生”名字的信封里。我双手颤抖地打开了信封,遗嘱文件整整齐齐的,共有15页。但是,遗嘱也被人用剪刀剪过。还有,上面有各种各样的裁剪整齐的小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边问她,一边用手指头戳着其中一个小孔。

“我说过了,我要把你的名字剪下来,我难道没说过吗?好吧,我真的是这么说的。”

10月12日星期五:刚愎自用的任性胡为

我简直不能相信,母亲居然把我从她的遗嘱中剪掉了……用一把剪刀!昨天,我把这个已经被剪得千疮百孔就像是小型装饰餐桌面巾纸似的遗嘱文件交给尤尼斯看。她认为这份遗嘱是她见到过的最有趣的遗嘱。可是,她的脸的另一边还在微笑着,因为多蒂现在就在那边儿等着,她要等待从那次跌倒受伤的状况中恢复过来。虽然她来到这儿才刚刚24小时,可是她已经把我们逼得神经分裂。首先,凌晨3点30分她就要起床开始忙活了,她剥掉防风根的外皮,准备晚餐时食用。此外,早晨4点15分,她还爬到床底下寻找哈罗德叔叔的水龟(其实这东西早在1940年被一颗燃烧弹烧成了灰烬,一起烧毁的还有哈罗德收藏的那个参加布尔战争[7]胜利晚宴时所穿过的宝贵的晚礼服腰带。是的,我们只得提醒她过去的事情。因为这些东西让她想起了哈罗德这个人)。最后,在马马虎虎地睡了几小时的觉之后,早晨7点钟我就睡不着了,因为我听到了持续不停的戳戳捅捅的声音。我在床上坐起来,猛然间看到多蒂笔直地站在我的床前,她的脸上戴着毒气面罩,身上穿的衣服少得可怜。我惊恐地尖叫了起来(搁别人也会这样的)。即使我恢复了镇静之后,我还是听不懂她那急促的喃喃低语。我把防毒面罩从她头上摘了下来,这一下,她的头发居然一绺一绺地矗立起来,这可真够吓人的。

“为什么防空警报还没有停下来?一驾德国V2轰炸机刚刚又降落了!”

“我想,那是清道夫在收垃圾筒里的垃圾来了,多蒂”,尤尼斯睡眼惺忪地说。

“但是,伯纳德,刚刚我还听到‘砰’的一声巨响!”

我解释说,“是的,那是达芙妮的垃圾筒遭到了清道夫的虐待。垃圾清理工都快把达芙妮恨死了,因为多年以来她一直拒绝接受新式的有轮式垃圾筒。现在他们清空了垃圾筒之后,他们想把垃圾筒从卡车后面丢到她家的车道上,以便对她形成一定的威慑。那‘砰’的一声巨响就是这么回事。”

10月16日星期二:总算松了一口气

多蒂现在感觉好了一些,我把她接到家里,我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是,明显的是,用不了多久,她也必须住进老人院了。无论她是否把我写进她的遗嘱,专门老人看护费用几年下来也会让诺森罗克银行在英格兰中央银行透支的现金显得像鸡饲料一样不值钱了。我自己在证券投资方面的市值只有少得可怜的93,000英镑。按照目前的退休金收入水平,这份收入根本不够支付英国的家庭税以及市政公用事业收费。但是,多蒂投资的证券资产,甚至都达到了150,000英镑,她原本打算把它们转交给吉米马,现在她改变了主意,她要把这些财产留给社会文明事业。算下来,她现在的财产仍然大约还有50万英镑之多。再加上她的房产,她的资产总值将超过100万英镑。这些钱足够在法国风景秀丽的多尔多涅河边[8]再买一处房子,每年再多来两次度假,购买一辆新汽车,甚至一辆豪华的捷豹轿车。或许,这钱还可以给尤尼斯做一次美容手术。或许,美容吸脂术可以把美容手术后的创口重新粘合起来。剩下的难题只有一个,那就是怎样才能让她的脸型保持长期稳定,这就只能依靠环氧树脂粘合剂来加以固定了。

在她立遗嘱这件事情上,我必须再加把劲儿才行。明天,我就要给她的律师打电话。如果我那个感情用事的女儿吉米马能够从她那个没有头脑的老奶奶那儿弄到钱来,我应该也能行。关键是如何才能想到个好办法。



[1] Sooty and Sweep,牵线木偶戏之一,儿童电视剧。

[2] Boots,时尚商品品牌名称。

[3] Foot care,双关,有两个意义:1,足部护理产品;2,小心脚下。

[4] Isleworth,伦敦附近地名。

[5] Geoffrey,琼斯先生的父亲。

[6] Donkey Sanctuary,原意为“驴子保护区”,这里是戏称,实际上指保存摩托车的地方。

[7] Boer War,布尔战争:1899年至1902年德兰士瓦省和奥兰治自由邦的布尔人政府联盟与英国政府之间为争夺德兰士瓦省和奥兰治自由邦的管辖权及商业利益而爆发的战争。布尔战争以英国的胜利告终。

[8] Dordogne,法国风景区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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