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梅迪姆(5)

山下的小镇建在一片棱角分明的荒地上。街上的房子看上去极为相像,都是刷着灰色墙灰的小方盒子。每座房子前都有一块方形的小草坪,靠近门的草坪上都栽种着一排毫无生趣的花。麦格甚至觉得如果让她数一下这些花的数目,估计每所房子前的数量都是一样的。每座房子前,都有小孩在玩耍。他们有的跳绳,有的拍球。麦格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这里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每个孩子在每所房子前的活动惊人的雷同,这里肯定有异样的地方。她看看加尔文,发现他也一脸疑云。

“看!”查理斯?韦莱斯突然喊道,“他们跳绳和拍球的动作都是有节奏的!每个人都在相同的时刻做相同的事情。”

确实如此。绳子甩到地面时,球也落到地上;绳子甩到跳绳的孩子们头上时,拍球的孩子正好接住了球;绳子下来,球也下来。一次次的周而复始,一上一下。所有的东西都有节奏,所有的东西都是完全相同的,就像那些房子,那些小道,那些花朵。

接着,所有的房门同时开启,每座房子里都走出一个像纸娃娃般的女人。尽管她们穿着图案不同的衣服,但她们却都长着一模一样的脸蛋。每个女人都站在房子的台阶上,每个女人都拍了一下手掌,这时每个拍球的孩子都接住了球,每个跳绳的孩子都把绳子收起来叠好,每个孩子都走进屋子,随之他们身后的每一扇门都“喀哒”一声关上了。

“他们怎么做到的?”麦格惊讶地问,“即使我们刻意这样也做不到他们那样。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回去吧。”加尔文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

“回去?”查理斯?韦莱斯问,“回哪?”

“我不知道。随便去哪,回到山上去,回去找沃兹特夫人、壶夫人和尾趣夫人。我不喜欢这里。”

“但她们不在那儿了。难道你觉得我们回去,她们就会回到我们身边吗?”

“我不喜欢这里。”加尔文又一次重复他的话。

“走吧。”烦躁让麦格尖声怪叫,“你知道我们不能回去,沃兹特夫人让我们到镇上来。”说着她往街上走去,两个男孩只好跟着她后面。他们目光所及之处,所有的房子都是一模一样。

忽然,他们又看见相同的景象,于是他们停下脚步。一个小男孩正站在街上的一座房子前拍球,但是技术非常差,毫无节拍可言。有时他把球丢出去,有时又笨拙地追着球跑,有时偷偷地跳跃,有时把球扔到空中试着接住。接着屋子的门开了,出来一个母亲模样的女人。她往街上扫视了好几秒,然后注视着孩子,她用手捂着嘴巴,好像怕自己喊出声来一样,接着她一把抓起孩子,把他拎进屋子里。球从孩子的手上掉了下来,滚到了街上。

查理斯?韦莱斯跟在球后一路小跑,把球拣了起来,然后递给麦格和加尔文看。这不过是个很普通的棕色橡胶球。

“我们把球还给他,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查理斯?韦莱斯提议。

麦格拽着他不让他去。“沃兹特夫人让我们到镇上去。”

“哦,我们已经到镇上了,不是吗?不管怎样,我们已经到了市郊。我想了解更多的情况,我有种预感,这样对我们有帮助。如果你不想和我一起去,你可以继续走你的路。”

“不要!”加尔文坚决地说,“我们要待在一起,沃兹特夫人说不要让他们把我们分开。我跟你一起去,我们去敲门,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往房子所在的小路走去,麦格一脸的不情愿,但还是走进了镇里。“那快点吧,”她乞求道,“求求你们了!难道你不想找爸爸去吗?”

“是的,我们是要去找爸爸,”查理斯?韦莱斯说,“但不是盲目地找。如果我们连我们的敌人都不知道,那我们又怎么救他呢?很显然,我们是来这里拯救他的,而不仅仅是寻找他。”他说完后,轻快地走上台阶去敲门,等待开门,但是,房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还好查理斯?韦莱斯发现门边有一个门铃,他按了下去。他们能听见门铃在屋子里的丁冬丁冬的响声和街上的回声。过了一会儿,母亲模样的女人终于打开了门。街上的房子都不约而同地打开门,但都只开了一条小缝,她透过门缝看了看门外的三个孩子,这个女人一脸的惊恐。

“你们想干什么?”她问,“现在还没到文件里规定的时间,现在正是我们喝牛奶的时间,我们获得了这个月的普勒?布鲁逊人员奖,我一直都很端庄得体,我们所有的文件都很有秩序。”

“是您的孩子把球弄丢了!”查理斯?韦莱斯说完把球递给她看。

这个女人连忙把球推开。“哦,不!我们区的孩子从不会把球弄丢!他们都受过良好的训练。我们已经连续三年没有出错了。”

这个街区所有的人都赞同地点点头。

查理斯?韦莱斯靠近那个女人,瞅瞅了她身后的屋子。那个小男孩站在她身后的影子里,年纪和他差不多。

“你不能进来!”那个女人说,“你没有出示任何文件。如果你没有文件的话,我们可以不让你进来。”

查理斯?韦莱斯把球拿到那个小孩能看见的地方。那个男孩闪电般地向前冲去,他一把夺过球后又躲进他母亲的影子里去了。这个女人面色苍白,张着嘴巴想说些什么,但她最终一言不发“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与此同时,左邻右舍的门也全都关上了。

“他们怕什么?”查理斯?韦莱斯问,“他们到底怎么了?”

“难道你不知道吗?”麦格问他,“难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查理斯?”

“我还不知道,”查理斯?韦莱斯说,“一点迹象都没有。我正在努力思考,但我想不通,没有一点破绽。我们走吧!”他跺跺脚。

他们走过几个街区,一些公寓式的建筑出现在他们眼前———至少麦格确信它们肯定是公寓。那是些高大的矩形建筑,建筑的外观简单至极,每扇窗户、每个出口也都惊人地相似。然后,他们看见一个和加尔文年纪相仿的男孩正骑着一辆车子,那辆车像是自行车和摩托车的结合体。它拥有自行车的单薄和轻巧,踩动踏板时好像会产生某种看不见的动力,所以那男孩只要轻轻地蹬几下踏板,就可以在街上轻快地飞驰。他路过每一个入口时,就把手伸到肩上的背包里,拉出一卷纸,把它投到入口里。他就像丹尼斯、森迪或者其他成千上万的某个男孩一样,他们也会骑着车子,在成千上万的某个小镇上,沿途投递报纸,但是,就像那些拍球的和跳绳的孩子们一样,这个男孩也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他变换姿势的节奏没有一点变化。纸沿着一模一样的弧线飞进每个门口,然后掉在一个一模一样的相同地方。任何人都不可能达到如此完美的一致。

加尔文吹了声口哨。“我想知道他们是不是也在这里打棒球呢?”

这个男孩发现了他们,于是减慢速度把车停了下来,他停车时刚好把手伸进文件袋里准备掏东西。“你们这些孩子在街上干吗呢?”他问,“现在这个时间,只有派送男孩才能外出,你们应该知道这一点。”

“不,我们不知道!”查理斯?韦莱斯说,“我们不是本地人。你能告诉我们这里的情况吗?”

“你的意思是你们有进入许可和其他的相关文件?”男孩子问,“如果你们能在这里待着,肯定会有那些东西!”他自问自答,“如果你们不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况,那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

“你告诉我!”查理斯?韦莱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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