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现代医学手段似乎很难理解为什么仅仅通过诊脉就能够判定体内的疾病;而对于像轮穴与经络这样的问题,现代医学更是不知所云。面对复杂而微妙的人体,西方数千年建立起来的医学文明并非像我们想象的那样法力无边,其实,它依旧存在着很多局限。
人类最早的医药知识是在长期的生产实践中得来的。在依靠植物为生的长期过程中,人们首先了解到植物的营养、毒性和治疗作用;狩猎和畜牧业的发展则使人们发现动物也可以治病。这些朴素的医药知识后来开始与哲学思想发生联系,例如希腊的“四元素论”等,人类的古代医学就这样诞生了。最初的医学受到古典哲学的深刻影响,公元前 5世纪,古希腊的恩培多克勒提出一切物体都由火、空气(风)、水和土(地)所组成,这四种元素以不同的数量比例混合起来,成为各种性质的物体。比如肌肉由分量相等的四种元素混合而成;神经由火和土与双倍的水结合而成;骨则由两分火、两分土和四分水混合而成。后来,西方医学之父希波克拉底将“四元素论”发展成为“四体液病理学说”,认为机体的生命决定于四种体液:血、黏液、黄疸汁和黑胆汁,每一种液体又与一定的“气质”相适应,每一个人的气质取决于体内占优势的液体。如热是血的基础,来自心,如果血占优势,则属于多血质。四体液平衡,则身体健康;失调,则多病。这是一种倾向于整体论的医学思想,认为疾病开始于全身,身体的个别部位会引起其他部位的疾病,腰部引起头部的疾病,头部引起肌肉和腹部的疾病,而这些部位是相互关联的,能把变化传播给所有部位。近代医学在文艺复兴之后逐渐兴起,16到19世纪的400年间,随着人体解剖学的建立、实验量度手段的应用、血液循环的发现,整个医学的面貌发生了重大改变,一条通向现代医学的发展道路逐渐被开拓出来。
20世纪以来,基础医学理论的发展有力地推动了临床医学和预防医学的进步,治疗和预防疾病的有效手段在这一时期开始出现。首先,化学治疗和抗生素的发明,解决了很多疾病包括一些传染性疾病的治疗问题。例如1941年青霉素被用于临床,1944年链霉素被发现可以治疗结核病。此外,诊断技术也得到发展。1895年伦琴发现X光射线,20世纪初 X光射线诊断成为临床医学的重要手段。此后重要的诊断技术有:心电图(1903)、脑血管造影(1911)、心脏导管术(1929)和脑电图(1929)。1970年代后,电子计算机 X光射线断层成像(CT)以及磁共振成像技术应用后,微小的病灶都能被发现。在疾病预防方面,由于预防性疫苗相继研制成功,许多传染病得到控制。还有器官移植和人造器官技术的成功应用,使众多脏器坏损的病人重获生存的希望。
近100年来,现代医学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已经成为一门十分完备和精细的学科,获得了大多数公众的信赖。人们一生了病,就会想到那些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将生命和健康的希望全部交到他们手上,相信他们有着高超的技术,能够使病人起死回生。然而,事实上现代医学并没有我们想象或希望得那样神奇有效,人类仍然面临许多严重的问题亟待解决,心血管病、脑血管病、恶性肿瘤等疾病仍旧不能得到治愈。尽管使用了先进的乳房X线筛检和高超的外科手术,乳腺癌的死亡率仍然居高不下。尽管治疗胆固醇药物的应用越来越广泛,但西方国家心脏病的发病率仍然居高不下。虽然使用了大量神奇的化学药物和电脑检测设备,哮喘、关节炎、糖尿病等几乎所有慢性病,仍然不断发生。看一眼统计数字就可以明白,除了可自愈的疾病和紧急剖腹产以外,现代医学不仅不能治好病,还有可能使病情更加恶化。实际上,现代医学本身仅能对一定比例的疾病有效。如果你住进医院,则会有1/6的可能遭遇厄运,死在医院或受尽病痛的折磨,因为某些现代医学疗法是错误的。在英国,每年大约有117万人由于医疗事故或药物反应死在医院。在美国,按照2000年的调查结果,大约每年100万人在医院里受到危害,并有18万人死在医院里。形象地比喻一下,伯明翰城全部人口会在一年内由于医疗失误而住进医院。如果你住在美国,那里每年会有4万人死于枪杀,然而有3倍以上的人更可能死在医生手里,而不是枪下。一些女性患者在未经本人同意的情况下被迫进行了子宫切除手术;某妊娠妇女被诊断为胎儿缺陷,但却生下了一个非常健康的宝宝;而大约1000例子宫涂片检查结果都是错误的。更可怕的是,这些骇人听闻的报道并非由于医生不称职,实际上,大多数医生都比较敬业,医疗技术也不错。问题出在医疗方法上。对现代疾病表面症状的治疗导致了医疗方法的思路狭隘,这已经成为一种可怕的现象。当研究者发现全托的孩子比起那些待在家里有母亲哺育的孩子更可能患耳痛和呼吸系统疾病时,他们很快就发明了一种药物,内含8种细菌的提取物,以预防这些全托的孩子反复发作呼吸系统感染。那些研究者们认定这些疾病源是独立作用的,他们根本不考虑其他可能的治病因素,比如缺乏母乳喂养、蹒跚学步的孩子缺乏与母亲的接近、过早地在幼儿园受到制度框架的影响等。我们应该知道,我们所认为的杰出医学传统仅仅存在了不到100年。我们所推崇的药物治疗主要昌盛于20世纪40年代有重大发明的觉醒时期。尽管在我们的印象中,医学科学发展的历史极其悠久,但与其他科学定律相比,它其实已落伍了差不多4个世纪。比如,现代医学的理论基础是“任何事物都是在可预测、依赖,因此也是可衡量的形式中运作”。但在物理学中,这种观点早已被最新的量子理论所抛弃,该理论认为宇宙及其运作并不是机械的。然而,医学科学仍然坚持静态的、钟表般机械的宇宙观念;同时认为人类也可被看作机器。难道不是吗?医生们不正像修理汽车一样在修理我们的身体吗?心血管阻塞了,他们可以搭桥;心脏有问题了,他们可以心脏移植……几乎一切工程技术上的科研成果都运用到了人体上。然而,现代医学似乎忘了最不应该忘记的一点:人是生命体,而不是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