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就可以解释:那天早晨,为什么我没觉得害怕,只是把印着歌星帕特·本纳塔的衬衫捂住鼻子,以阻挡那些奇闻的气味,我还目不转睛,好奇地盯着马桶里的东西。
霍普显然被打动了,泪水几乎夺眶而出:“啊,上帝,真是难以置信!”她的手捂在脸上,她透过指缝喃喃自语。
纳塔莉也站在卫生间里,身体靠在墙上,胳膊抱在胸前。她两年后打算去上史密斯大学,而对于未来的史密斯大学的姑娘家来说,这种景象还是不见为妙。
“看见了吗?”芬奇大夫指着他留在马桶里的粪便,大声问:“注意这一团大便的尺寸!”
霍普弯下身子,离大便更近一些,就好像站在珠宝店陈列柜前,认真审视她的订婚戒指似的。
我的目光越过了她的肩膀。
阿格尼丝顺着过道快步走来:“你们在那里大惊小怪地做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聚集在卫生间里?”她的肩膀用力挤进来,她急切地想知道,为什么我们都在盯着马桶。她的嘴张得大大的,”那是什么?”
芬奇大夫的脸红彤彤的,因为他兴奋起来了。”看见了吗?看见这团东西的尖端了吗?它的尖端刚刚露出水面,而且垂直向上,多么有穿透力!”
“是的爸爸,我看见了!它刚好穿过水面,用您以前的话说,这叫一柱擎天,对吗爸爸?”霍普说,她不愧是芬奇大夫的好女儿。
“没错!”大夫大声赞许,”完全正确,这就是一柱擎天!”他挺直身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阿格尼丝走到他的身边,扯拉着他的胳膊:“大夫,拜托了,”她劝说丈夫,”你冷静点儿!”
“阿格尼丝,去把铲子拿来。”大夫下达了命令。
“大夫,你还是冷静点儿吧!”阿格尼丝更加用力地拽了拽他。
他把胳膊猛拉出来,把阿格尼藷推出卫生间,”快,去拿铲子来!”他大声吼叫。
阿格尼丝快步离开。
“爸爸,告诉我们吧,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霍普问。
纳塔莉和我互相看了看,然后又扭过头去,我们知道,要是我们忍不住捧腹大笑,芬奇大夫就会大声呵斥我们。
“这就是说,我们的经济状况正在好转。就是这个意思,没别的!我是说,事情正向好的方向发展,因为这团大便在马桶里冒了尖儿,而且直接指向天空,指向上帝。”
霍普高兴地大叫,就跟买彩票中了百万巨奖似的,她一边叫,一边拍着手,还亲吻了芬奇大夫的面颊。
“好,好,”大夫说,”这才是我的女儿。”他看了看我和纳塔莉,”你们能否看出来,这件事有多么重要吗?上帝是个非常幽默的人。他是宇宙间最滑稽的人,这就是他的表达方式--他想告诉我们,从现在开始,我们的情况完全不同了,我们会一帆风顺的。”
我既羞辱又着迷。纳塔莉用手蒙住脸,嘴里嘟哝着什么。
阿格尼丝带着铲子返回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芬奇大夫就一把夺过来,交给霍普:“我希望你能小心地把它从水里铲起来,然后拿到外边晾干。要放到野餐桌上,放在太阳光下面。”
霍普毫不犹豫地拿起铲子,准备动手。
“好啦,我们该出去了。”纳塔莉说。
“别走,我们等等看。”我抓住她的胳膊。
“我可不想看我姐姐把我爸爸的粪便从马桶里铲出去,然后拿到外边去晒干。”纳塔莉笑嘻嘻地说。
芬奇大夫也大笑起来,说:“这就是为什么她--霍普才是我最好的女儿。”
“听见了吗,纳塔莉?”霍普故意气她的妹妹,还伸出了舌头。
“祝你好运,霍普,爸爸的最爱!赶快铲啊你!”
我耐心地看着霍普小心翼翼,把那团像蛇一样盘起来的粪便从马桶里铲起来,慢慢地提升到马桶上方,铲子和粪便不断往下滴水。粪便端坐在铲子上,俨然像是盘中餐,像是芬奇家里常见的某种食物,我一时想不起名字来。我感到好奇,不知道大夫的话是否准确。如果上帝果真是个喜剧大师,而他借此暗示我们的处境正在改善,那可实在是个好消息,这确让人欣慰。或许从今天起,我就该考虑上美容学校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