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那也许是世界上最壮观的场景,但那只是一个场景而已。真正的狂欢节是每个人不仅观看而且亲身参加狂欢。这就是为什么伟大的里约狂欢节并不发生在圣保罗莫鲁姆比大球场。真正的狂欢节又回归到城市的其他地方,城市的任何地方,而且如果它在你的街道出现的话,将带动整个附近区域的人们,包括你、你的母亲甚至可能你的祖母。这就是属于乐队和布罗克派的狂欢节,这些派别的不拘礼仪、活泼让桑巴舞校看起来像国家工业一样的笨重和迟钝。如果狂欢节是一场战争的话,桑巴舞校就是罗马军队,有战车、攻城槌和重型步兵团。而布罗克派和乐队就是游击队,狂欢者可以从路灯柱后面突然出现,喊了口令之后调转一个游行队伍的方向。 当狂欢节有从街道上消失的危险的时候,是乐队把里约狂欢节又带回来了。第一支出现在街道上的乐队是1965年的伊潘尼玛乐队。30位来自伊潘尼玛的名人在那年的狂欢节上相遇,他们从海洋乐队招募了几位音乐家来演奏过去的马钦哈游行曲。他们身着白色的衣服,在当地的街道上载歌载舞。不一会儿,一些街角已经围了数百人,许多人是从海滩赶来的,还穿着泳衣;另外一些人,把头探出公寓的窗户时看到下面有狂欢,就下楼饶有兴致地加入到队伍中。接下来几年,伊潘尼玛乐队成为里约的一所学院,而且一度有15000人跟随他们上街游行,几乎是四个桑巴舞校的总和了。事实上,这支乐队扩张得如此之快,以至于许多创始人都离开了,因为在拥挤的人群中他们找不到老朋友了。其他一些铁杆狂欢者已经消失了,每个乐队的消失都威胁到了伊潘尼玛乐队的生存。但是它继续表演下去,而且有了新花样:它成为一场欢乐的游行,人们穿着平常的衣服,非常闹腾的男扮女装或女扮男装。很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伊潘尼玛乐队也会彻底消失。但是如果真的发生的话,它的火炬将继续由它所鼓舞的许多乐队来传递,这些乐队仍活跃在科巴卡巴纳海滩、 黎布朗浴场和蕾姆浴场的许多地方,几乎遍布巴西的每座城市。
里约最好的狂欢节可以在布罗克派的身上找到。这个传统可以追溯到1880年,并在20世纪初的时候诞生了古典布罗克,比如“老虎的呼吸”、“罗莫斯酋长”、“阿瑞佳的波希米亚人”、“金钥匙”。“金钥匙”总是遭到警察的迫害,因为它破坏了一个宗教节日,试图在复活节前的第七个星期三举行游行。还有一个派别叫做单人布罗克,成员只有一个人,他五十年来年年都上街,衣服上写着单人组织的名字。优秀的桑巴舞队的舞者们都开始跳布罗克舞了。今天,它们中的一些已不再活跃或者已经消失了,但是从八十年代以后,其他布罗克派别陆续出现就好像它们一直存在一样。比如让2万人在伊潘尼玛海滩聚集的“喜欢就是爱”、“基督雕像的腋窝”、“桑巴俱乐部”、“星期一布罗克”、“面包”以及“整体单块”。最近也有一些小型的布罗克,它们的名字一个比一个有趣。比如“好色的米纳瓦神”、“懒惰的阴茎”、“屎为何物”、“不改变就不妥协”、“捏我让我坠入爱河”、“亲爱的快回来”、“在一起却动弹不得”和“欢迎骚扰”,以及“疲惫的狗”。“疲惫的狗”是为了纪念一位每年都从修道院逃跑出来参加狂欢节的修女。还有许许多多的布罗克,大部分都在别处,远离媒体和游客的视线,但是这里才是里约狂欢节的传统被完好保存的地方。
布罗克的酝酿和诞生是里约生活方式的简史。每一支布罗克的背后都有一段友谊。发起人往往是五六个一年到头都一起喝酒闲聊的朋友,在郊区的酒吧中,在海滩上的小憩处,甚至一起踢过足球。有时他们从事同一职业,都是医生、律师、建筑师、银行职员、记者、公关或者是失业者;他们是各种各样的人,不同种族的人。尽管因志同道合组成布罗克,但明智的做法是,最好不要打别人妻子的主意。当他们在吃烤肉串,喝生啤时,有人拿来吉他和壶状鼓,于是一首接一首的桑巴曲被创作出来,然后他们都学会了并一起演唱。到了狂欢节的时候,他们决定一起游行,带上妻儿、女仆、保姆和正好可以叫上的人。其他的朋友也加入到他们的行列中,然后又带上了他们朋友的朋友。为了支付排练场地和修理场地的租金,他们会到当地的商店主那里进行慈善募捐,义卖布罗克的官方T恤。这些T恤上往往有全国著名的漫画家的画,奇怪的是,这些漫画家也是布罗克成员之一。狂欢节前的一到两个礼拜,布罗克开始上街,并马上引起了当地人的共鸣和喜爱——任何人都可以加入并被人群推着前行。到了狂欢节的时候,各地来的布罗克数量如此的巨大,以至于只能在交警的监督下轮流上街。如果他们同时上街的话,整个城市将寸步难行。
乐队用管乐器,并且只演奏标准的旧狂欢节曲子。布罗克与此不同,他们只用鼓和声带来演唱他们自己创作的桑巴曲和马钦哈游行曲。这些曲子由于不会在广播或者电视上重播,所以他们可以畅所欲言,说自己想要的东西和反对的人。他们代表了淘气的幽默、批判的精神、嘲笑般的愚弄,这些都是这个城市的商标。
狂欢节证明了里约人的创业精神。当他们决定行动的时候,没有东西可以阻止。想像一下如果他们把这种精神投入到一些真正严肃、重要而且富于建设性的事业上面,那将会发生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