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翔知道我是一特情绪化的动物,一动不动在那儿受着,安详得像具尸体,等我发泄够了才爬起来跟我解释,他说:“我那天喝高了,真的!”说完定定地看着我,眼神纯洁无瑕。
我说:“这是最后一次,小样儿给我记着!”他听我这么说,立马又活过来了,赌咒发誓地跟我保证没下次了!还一个劲儿说:“我就知道没问题!我姐是谁啊!”手舞足蹈跟一小孩似的,我真怕他拿“大切”当碰碰车开。
坐他车上就开始胃疼,十个小时就喝了杯咖啡,苦涩苦涩的,正常人都受不了,何况我还是一有病根的,心想那些宣称自己爱喝咖啡的,十个里九个在那装有气质呢。
“怎么了?”从后备镜里看见我脸色都变了,展翔语调也变了,“胃又疼了?”
我捂着肚子皱着眉,特气势地挥挥手,谁让这是“公伤”呢?只要别因公殉职,就又能心安理得地欺压展翔半辈子。
刚念大学的时候,老爸老妈不在身边,罗昊又是学生会的“领导”,整天忙,我好不容易蹦达出来自由了,吃饭老是有一顿没一顿的,要么几天都不吃一顿,要么就跟这帮祖宗出去胡吃海塞。
第一次犯的时候,是和叶子、展翔吃完火锅,刚把叶子送回家,我正跟展翔在车上贫呢,突然就闹起来了,疼得我从后座上滚到车底,还以为要死了,拉着展翔的手跟他交代遗言。什么“我们家的狗就托付给你了”,“要是死得太难看,可不许让我们家‘耗子’看见……”
展翔脸都绿了,抱得我死紧,平时嘴贫着呢,那会儿就会说俩字――“没事”。反复地念叨,跟中邪似的。然后下车打了辆车才走,说是怕我神志不清咬个舌头啥的,其实我知道,是他手哆嗦地把不住方向盘了。再次睁开眼整整吃了三个月的流质食品,这群没人性的足足笑话了我四年。
听展翔问,我好不容易腾出口气说:“应该没事儿,这几年也不常犯,可能今天饿的时间太长了。”他说:“你挺会儿,怎么也得吃点热乎的。”我刚想说这大半夜的,哪儿还有热的吃?车一打轮儿进了一高级住宅区,他抱着我就上了电梯,“我在这儿有套房。”
展叔工作忙,展婶喜欢开车在北京郊区四处溜达,展翔工作又没点儿没地儿的,东南西北一到四环,到哪儿都有展家的宅子,比罗昊他家更像做房地产的。平时定期找一钟点工打扫着,偶尔用着了才来住。
展翔把我放沙发上,倒了杯热水,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两片胃药来,他说:“你先吃药,我进去给你弄点吃的。”喝了热水舒坦多了,胃也不抽筋了,我跟地主婆似的躺沙发上养着,打量着这地儿。三室两厅的间儿不大,差不多一百六、七十平米,装潢让人看了就舒服。
家具摆设都是欧式的,客厅角上一特大号的落地钟滴答滴答地来回摆动,再一看点儿,我“噌”地就坐起来了,下午怕有人打扰我把手机关了,现在奔十二点,我妈非跟我拼了不可。掏出手机先给薛瞳挂了一个,我说:“我爸没给你打电话吧?”她说没有,正跟一帮“蛇虫鼠蚁”打牌呢。我缓口气,说那就成,我胃病犯了,在西边展翔家呢,就跟家里说晚上跟你在一块儿,别给我说漏了!
说完我也没听电话那头有什么回音,赶快切了,扭头给家里打。老妈接的电话,上来嗓音就高八度,问我大半夜野哪儿去了,也不给家里个信儿,手机又打不通,你爸应酬还没回来呢!不然早出去逮你了!一听我爸不在家,这才松了口气,要知道那可是我的克星,撒点儿谎使点儿坏一准能发现。我妈就比较好糊弄。我说这不是跟您亲儿子还有薛瞳打麻将吗?手机没电了,一时手气壮,赢得忘了点儿,想起来赶紧打!今儿就在薛瞳这玩一宿了,明天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