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脚姐仔》
词:许常德曲:陈小霞唱:陈小霞
1991年,陈小霞推出首张台语创作专辑《大脚姐仔》。
在谈论“台语新民谣”时,陈小霞经常会被忽略,她本人出这张唱片也并非想站在这一行列。从小,一边与爸爸讲国语,一边与妈妈讲台语。“这情形,在我这代与新一代间很普遍,于是产生了一种新的国语与台语,这是文化联姻的结果。”
陈小霞,一个很勇敢也很孤寂的创作人。不必突出女性,就好像说某人是女作家,自然就会降低对她思考那一部分的要求,从此沦于小情小爱小转折。
陈小霞是位创作人,前面不必加上一个“女”字。
曾经27岁的高龄才发表第一首音乐创作《春夏秋冬》,从刘文正时代一路写过南方二重唱、林良乐、孟庭苇、万芳、杨乃文、刘若英、王菲、莫文蔚、陈奕迅。很早就开始学习制作,无非是想解答从创作人“写歌”到歌手“唱歌”中间过程的许多问号,在那个唱片界还没有女性制作人的时代,她对唱片制作的想法已是史无前例。
有时候我会想,写出《你看你看月亮的脸》、《约定》、《十年》的陈小霞,并不是那个用台语吟唱着《大脚姐仔》与《妈妈心内有一条歌》的那个人吧?一样都是触动,却不是同一根脆弱的神经。又有多少人可以听陈小霞弹着吉他唱那首《你看你看月亮的脸》,万芳说:“那是我听过最好听的《你看你看月亮的脸》,到现在都还流窜在我的记忆中,她的音乐不需要和别人分享,她是属于聆听者一个人的。”
年逾知天命,陈小霞对音乐的态度,仍是——我永远都不知道下一个音在哪里,也许这辈子我都无法写出一首能为生命找到答案的歌,但我已学会在每一首创作当中,发现更多的自己与自我肯定。
词作家姚若龙曾经这样说:“一个艺术家往往因为心灵的面向繁复不可预知,才能不断地创作出形形色色的作品。所以面对小霞姐这样一位深藏不露,拥有无限可能的音乐人,我只能赞叹、仰望,又忌妒、又好奇地说,我不认识陈小霞。”
一个宁愿放弃优渥的唱片制作工作,回归到孤独的创作状态,相信人一生中能做好一件事就很了不起,坚信绝对饿不死,然后就开始回家安静过日子,认真地写歌,出唱片时亲自送最昂贵的吉他到女儿的学校,只因为女儿参加了吉他班——这样的一个女人,只像她自己。
《大脚姐仔》这张唱片,在“台湾流行音乐百张最佳专辑”评选中位居第16名。
整个1990年代,陈小霞、齐秦、苏芮等歌手陆续推出台语唱片,许多新兴乐团也愿意尝试用台语来创作。除了地下乐团,有两个颇具代表性的乐团就是曾拿下金曲奖最佳演唱团体奖的乱弹和最近相当受欢迎的五月天。乱弹成员平均只有三十出头,而五月天成员平均只有二十来岁,乱弹所演唱的台语歌,融合了南北管的风味,在词的创作上也相当够水准。五月天由于较年轻,历练不如乱弹来得纯熟,所以创作上也较偏向一班年轻人的爱情世界。
被称为台湾小孩的伍佰,是土生土长的台湾人。伍佰本名吴俊霖,是ChinaBlue的灵魂人物及主音歌手,同时也担任诸多流行歌手创作、制作的工作。以台语为母语的伍佰曾经说过,国语是思考,台语是生活。伍佰是介于国语流行歌手与台语歌手之间模糊地带的另类歌手,这一点与陈升、乱弹、五月天有些类似,尽管这几位歌手与乐团的音乐诉求不尽相同。伍佰也为这一股台语新民谣风贡献了不可多得的努力。
为了记录本土民谣,陈升成立“新宝岛康乐队”。陈升说:“台湾有差不多50万原住民,9个少数民族。有的族已经只有不到5000人了,语言都快被消灭了,这真是一种危机。我们想在这些民族在被汉化、全球化之前尽量留住他们的声音。”同时,陈升认为“我不能贸然地用一个汉人的角度来解释原住民的音乐,我们不能拿自己的价值观去帮他们”,新宝岛康乐队由传说中的“排湾族最后一位王子”阿Von负责搜罗民谣曲目。
其实这种拯救不仅仅本土的音乐人在努力,闻名世界的英格玛专辑中就收录过一首名为ReturntoInnocence(返璞归真)的曲子,被用为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的宣传曲,就是取材于台湾阿美族歌王郭英男夫妇与马兰吟唱队共同演唱的《老人饮酒歌》,使原住民音乐成为全世界关注的焦点。除此之外,DeepForest成员之一DanLacksman也与郭英男合作,制作了《生命之环》与《跨过黄土地》(AcrosstheYellowEarth)两张专辑。郭英男说“我们要让全世界听到阿美族的声音”,话犹在耳,这位国宝级的歌手在2002年因败血症病逝,享年82岁。第十三届台湾金曲奖向均已离世的郭英男夫妇颁发了特别纪念奖,以纪念他们为原住民音乐所做的贡献。
除了台语即闽南语音乐有了诉求的空间,像胡德夫、陈建年、纪晓君等等歌手与音乐人一直致力于挽救原住民等少数族群的音乐,并在这些年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也得到了各方面的肯定。但是,原住民文化以及原住民群众的生存环境依然有待改善。
在1984年海山煤矿坑爆炸一案中,由于死伤的绝大部分都是原住民矿工,促使胡德夫正式投入提倡原住民权益运动。首先,在事件发生后不久,胡德夫在台北新公园为罹难的矿工家属举办的一场募款活动上,演唱一首由他创作的《为什么》,在歌词中不断质疑政府总是漠视原住民的生存问题,没有尽到妥善照顾之责。同年,胡德夫等人共同创办了“台湾原住民权益促进会”,并由他担任首任会长。往后在一次次为原住民发声的活动场合中,胡德夫也将他们的诉求融入了自己所创作的歌曲中,借此希望社会大众能开始去正视原住民问题。
除了创作、演唱原住民歌曲外,在保存原住民音乐的道路上,胡德夫也是不余遗力。他主要以阿美族、排湾族以及卑南族的歌曲为搜集对象;本身是卑南族的他,对语言完全陌生的阿美和排湾族歌谣,在搜集整理上就备感吃力。“我都是用最笨的方式,就是跑到那些部落待上很长的一段时间,去和那里的族人一起生活,慢慢地学习他们的语言。”对于音乐,胡德夫有他的坚持——就是要完全去了解歌曲本身的文化背景和其所蕴涵的意义,如此才能忠实地记录下来。他认为台湾的原住民音乐,是世界上很少能具有多元丰富的音乐元素以及能展现旺盛生命力的文化资产,而它最珍贵的特质,就是能将日常生活中喜怒哀乐的表情和语言,经由音乐咏叹出来。他说:“咏叹本身就是生命的表现,原住民的歌谣已经超越音乐的境地了。”
对于当前台湾原住民音乐的推动发展,胡德夫也提出自己的看法:不单单只是将原住民音乐的一些旋律、曲调点缀式地放入音乐中,那只是很肤浅地迎合现今唱片市场的流行趋势,当这股原住民音乐热潮一退烧,众人很快就会遗忘当初这些音乐所带给他们的感动。
“所以要从教育做起”,他说,“教育部”在国中、国小的音乐课本里都能放进许多外国的民俗歌谣,那为什么不能多收录一些台湾原住民的歌曲呢?让台湾人能更早就认识这属于自己在地精神的音乐与文化,就要从小通过教育的方式开始培养起,才能对它产生认同与喜爱,也才能激发更多人想把它继续保存、传颂下去的念头。他期盼政府能负起传承原住民文化的重责大任,而不是被动地让民间团体、人士在背后督促着。“这不是人口多寡的问题,而是地理环境与历史文化的价值因素。”他以骄傲的口吻说着,原住民音乐应是最能代表台湾在地文化与人文精神的指标,不仅要让台湾人明白,也要将它推展到世界各国去。
在台语方面,水晶唱片是不得不提的一个从事台语新民谣发掘的工作团队。水晶唱片从发行《摇滚客》杂志,代理RoughTrade、Factury等音乐品牌开始,到制作自己的第一张唱片,之后发掘出陈明章、金门王与李炳辉、伍佰、朱约信等本土艺人,确立了水晶唱片“本土另类摇滚”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