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亡的美第奇(2)

数天后,当里纳尔多返回佛罗伦萨时,他被政府召唤去德拉西尼奥列宫。当他服从了这样的召唤时,记起了发生在柯西莫·德·美第奇身上的事,里纳尔多没理睬西尼奥列政府,而是立刻回到阿尔比齐宫,并马上开始行动,显然是为这种可能发生的事预先做准备。他命五百名扈从抢占重要地势,占领了圣彼尔谢拉吉奥(San Pier Scheraggio)教堂(现在这个地方被乌斐济占用),从那里可以俯视西尼奥列宫前的广场。与此同时,只要不锁上宫门,西尼奥列宫的门卫就能得到满满一钢盔的金达克特;里纳尔多的计划是攻进西尼奥列宫,打倒西尼奥列政府,夺取统治权。

可是,西尼奥列政府早做了准备,并派守卫进入西尼奥列广场,正面对抗里纳尔多的人。里纳尔多知道这些守卫很容易被征服,不过,那样会造成严重的流血事件——当全部的武装的士兵在广场上彼此面对时,这里将会是很紧张的僵持局面。听说佛罗伦萨将发生自己人使自己人流血的事件,一些寡头政治家族,对支持里纳尔多表现出了明显的犹豫。帕拉·斯特罗齐,曾许诺让他的五百名强悍的保镖支持里纳尔多,但他却只由两个保镖陪同,为参加一个会议出现在圣阿波林纳利(Piazza Sant Apollinaire)广场附近。里纳尔多和斯特罗齐发生了短暂的争论,斯特罗齐骑马离开了,发誓他不会在叛乱中采取更进一步的行动。不过,里纳尔多仍然相信有强大的后盾支持他战胜西尼奥列政府。他们现在已经包围了西尼奥列宫。

然而,西尼奥列政府打出了王牌。此时,教皇尤金四世刚巧在佛罗伦萨,住在城西新圣母玛利亚修道院里。尤金四世已经与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西吉斯蒙德吵翻,在争论期间,米兰军队已经进军罗马。因此罗马人民起来反对教皇,威胁着他的生命,尤金四世被迫化装穿过大街逃走,最后到了佛罗伦萨。佛罗伦萨主管当局接纳了他和他的随从——忠诚的红衣主教,安排他们住在新圣母玛利亚修道院里。此时,西尼奥列政府送信给尤金四世,恳请他裁决这次威胁,解除政府反对派吞没城市的祸端。教皇不打算逃到处于混乱状态的其他城市,他毫不迟疑地答应了,并派出“里纳尔多的至交”红衣主教维特莱斯基,去邀请里纳尔多会面。(事实给这次派遣增添了复杂性,使红衣主教维特莱斯基的忠诚相互抵触,因为柯西莫也视红衣主教维特莱斯基为至交:教皇陷入了这种情况,事实上,他选择的是在柯西莫的对手中间避难。)

红衣主教维特莱斯基花了好长时间劝说里纳尔多,最后他终于同意见尤金四世。此时已经是过午,里纳尔多的队伍已经加进来一些来自寡头政治集团家族的武装队伍。里纳尔多骑着马,走在扩大了的队伍前面,浩浩荡荡地穿过街道,奔新圣母玛利亚修道院而去。据一个目击者说,他的队伍简直太壮大了,“先头的队伍已经到了修道院,而队伍的末尾还没离开广场”——队伍长达四分之一里。当里纳尔多喧闹的军队在外面广场露营时,他走进修道院去见教皇。夜色降临,正是晚餐时间,士兵们开始传递着喝酒。

当里纳尔多见到教皇时,他发现教皇正在为城市的混乱状态而苦恼,据一份报告说,“教皇无穷的泪水,像是鳄鱼的眼泪”。最后,尤金四世说服了里纳尔多停止叛乱,条件是尤金四世承诺,保证西尼奥列政府不会对里纳尔多和寡头政治集团家族采取报复措施。教皇保证,他们将不会被放逐,不会被没收财产,更不会被罚款。

一小时后,当里纳尔多出来时,发现他的大部分队伍已经散了,都回家过夜去了。只剩下一少部分队伍,而且都喝醉了,里纳尔多觉得最好还是留下来,和教皇一起过夜,而不是在没有合适的保护的情况下,冒险穿过黑洞洞的街道。

至此,叛乱彻底结束了。西尼奥列政府已经送信到山上,召集佛罗伦萨的雇佣军,趁天黑潜进城里。第二天,市民们被召集到德拉西尼奥列广场,此时的广场由雇佣军防守,很安全。西尼奥列成员由红衣主教维特莱斯基陪同从宫里出来,西尼奥列政府问参加集会的市民,是否希望组成巴利亚委员会(Balia)。这一请求得到民众势不可挡的呼声:“是!”于是,集会选出由三百五十位市民组成巴利亚委员会,立刻就正式推翻美第奇的流放判决,进行投票表决。

不久,柯西莫得到了这个消息,他从威尼斯出发,带着威尼斯共和国的祝福,由三百名威尼斯士兵组成的护卫队,护送他到边境。听到两天后柯西莫就会踏上佛罗伦萨领土的消息,国民甚是欢呼;当他走进佛罗伦萨的那一刻,像欢迎凯旋的队伍一样,群众自发地在路两旁列队迎接他。正在发生什么事?柯西莫和每个人一样都不清楚。他们时常在自发前来的民众表情上发现,事情已经呈现出他们自己也无法预料的势头。毫无疑问,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正在发生,马基雅维利写道:“很少有哪一个从胜利中归来的伟大市民,像被当局流放回来的柯西莫一样,受到这样一群人,以如此爱戴的方式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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