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经全部安排好了

爱德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事情已经全部安排好了,这让查理很难与他争辩。但是,查理还是有点担心。在威尼斯他们不需要受人保护,他们需要的是离开威尼斯。不过,拜访总督也就意味着离开这座保加利亚宫殿,这反而是一件好事。有一件事情除外,那就是他将失去与恩佐的联系。他一直没有机会向他询问自己父母的行踪。

查理的脑子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就像一只小鸟那样地清晰。

Cui bono?谁会受益?

很显然,那些制造哮喘药品的公司是不会受益的。

但是,他们知道这个情况吗?

他们会不会从一开始就知道将发生什么?

他们也许认为,这会给他们带来很多好处。他们也许会认为,由于汽车被禁止使用,因此不会有很多儿童再生病了,他们不再需要公司制造的药品了;如果设法让孩子们生病,尤其是利用患有过敏症的猫来传染,这将为这些公司带来巨大的商业利益。他们没有料到是,孩子的父母采取的措施是让孩子们远离猫,而不是去花钱买更多的药品。他们没有料到,这种做法没有为他们带来好处,而他们最初认为是会有钱可赚的。

药品公司可能与患有过敏症的猫的突然出现有关联。如果情况是这样的话……

“好吧,晚安,查理,”他说,“真是一个好孩子。我们很快就会出门,去见总督。就在这几天吧。”

就在这几天!他必须想办法,明天要找机会和恩佐好好谈一次。

查理也彬彬有礼地笑了一下,然后文雅地说:“那么好吧,也祝你晚安。”

他在床上辗转了一个小时,心里充满了焦虑;最后他悄悄地下了决心,要溜下去见那些狮子。

在艾尼巴和玛格达伦来到高墙前的时候,谢尔盖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了。他坐在那里就像一尊埃及神,耳朵,噢,是那只完整的耳朵,竖得高高的。他的脚旁有一个信封。

谢尔盖已经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他想了又想,琢磨着怎么和这些尊贵的人类交流。他惊吓过查理的爸爸,让他恢复了知觉,唤起了他的冲动,把他的脑子清洗了一遍,使他有足够的时间意识到,自己必须保持头脑的清醒。( 有意思的是,他马上就走到植物旁闻了闻植物的味道。谢尔盖生病的时候也会做类似的事情,那就是吃草。 )他为他们撕下一张报纸,这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报纸上提供了一些查理可能去哪里的背景信息。不过,怎样才能把他们带到威尼斯去?当然,他可以到城里的图书馆去,在那里撕下一页有关威尼斯的材料。但是,这里离城里太远了,而他的时间又非常急迫。更何况,猫类,尤其是瘦骨嶙峋的大屁股猫,还少了一只耳朵,要到图书馆去,肯定不会受到欢迎,特别是他们还要撕书,更不会招人喜欢。当然,这样的事情才不会让他担心呢。只要他愿意,任何偷偷摸摸的事情都不在话下,都能到手,不过,他实在没有时间。不,报纸上的故事也许会有所帮助。然后,他就带着他们穿过做礼拜的通道,奔向车站,帮助他们登上开往威尼斯的火车。

谢尔盖用爪子拍了一下信封,向艾尼巴示意。

艾尼巴捡起了信封,把他打开了。

躲在人工灌木丛里,艾尼巴和玛格达伦阅读了报纸上的消息。( 这不是查理看到的那一页,而是另外一页,这是一份法国报纸。上面提供了许多相同的信息,尽管没有提到梅布尔。 )

他们叹了一口气,微笑着,相互看了对方一眼。他们想起了儿子的模样。

“他放走了狮子!”艾尼巴喊了起来,“独自一人!太棒了!”

“嘘……”玛格达伦示意他小点声。

谢尔盖发出了尖利的叫声,向他们打了一个招呼。

他们三个沿着高高的水泥墙悄悄地走着,谢尔盖走在最前面。过了一会儿,一股肮脏的气味替代了他们早已熟悉的清凉而甜美的气味。事实上,这是一股非常糟糕的气味,是一种过期食物、蒸过的土豆条和鱼皮的腐臭味,噢,艾尼巴和玛格达伦都捏起了鼻子。这股味道变得越来越强烈了。

很快他们就明白了,他们来到的这个地方,像一个院子,无数的垃圾桶在那里有序地排列着;一些垃圾桶正在移动,好像排成阵列的士兵在缓缓移动。一列一列的,他们慢慢地向前走着,艾尼巴和玛格达伦一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一种有点像某种架子的东西,伸出几只很长的机械手,抓起垃圾桶,把桶里的垃圾倒在一条传送带上,传送带的两边装有护拦,以防止垃圾的溢洒。然后,传送带再转到一个通道里。

“噢,不!”玛格达伦说。

就在传送带转进高墙内通道的时候,谢尔盖径直地走到传送带旁边,紧挨着它。废纸、废塑料、腐烂食品、灰团、咖啡渣子、潮湿的旧地毯、从梳子上掉下的头发、塑料包、肉骨头、从鱼池里清除出来的淤泥、褐色的苹果核、用过的手纸,还有碎玻璃……

“噢,太好了!”艾尼巴说。

现在已经很明显了,接下来他们应该干什么。

“我们住的地方不错,”玛格达伦说,“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我们一直生活得不错,一切都那么美妙……”

“玛格达伦!”艾尼巴喊道。

她茫然地看着他。

“我不希望和这些肮脏的垃圾待在一起,”她说,“我觉得我不应该这样做。”

“是我们制造了这些肮脏的垃圾,”艾尼巴干巴巴地说,“你不必过于清高。”

“我累了,”玛格达伦说,“我希望回到我的房间去,我不太舒服。”

她哭了起来,声音相当大。

艾尼巴拿不定主意,是否要扇她一个耳光。对付歇斯底里的人,这也是一种办法。

最后,他还是亲吻了她。

“噢,”她眨了眨眼睛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想……”

“只要我们摆脱了这种恶劣的气味,事情就好办了。”

他们看着谢尔盖,谢尔盖也看着他们,他们都看着那些垃圾。在谢尔盖的眼里,垃圾只不过有点不招人喜欢,他不会像人类那样对它们深恶痛绝。

他们都相互看着,其中的两人捏起了他们的鼻子,他们跳了过去。

难闻。

难吃。

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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