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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理跟着吉罗米兄弟学习阿拉伯语、拉丁文、数学、音乐、人类飞行史,他对不得不学这么多东西感到头疼。妈妈说,他单独跟家庭教师学,可以掌握更多知识,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有些时候,他真想在课间捣捣乱,就像他读过的那些故事书中所说的。可他一个人怎么做呢?所以那天课后他跑到喷水池边,去跟学校里的孩子们踢一会儿足球。斯蒂夫·乌斯沃司也许会在那里,或者是鲁鲁和乡巴佬杰克,或者是贝克和祖·洛克哈特。
这些孩子都不在,倒是拉斐·萨德勒正在那儿,斜靠着一棵树。他点头招呼那些比他小的孩子,并且低声跟他们说话。拉斐当然不是小学生,他年龄大到已经不能再被叫做孩子,但他也不能算是真正的成人。大家都认识拉斐,他又高又帅,一头黑发剃得很时髦,棕色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你,浓密的睫毛就像女孩子,当然,没有人会那么说。他穿一件长长的皮夹克,留着滑稽的淡淡的小胡子,剃得有模有样。他还没有到留胡子的年龄,胡子也不怎么好看。他总是带着钱,大人们有时会怀疑,他的钱是从哪儿弄来的。
今天拉斐不惜浪费几分钟去和孩子们踢足球。他随便踢了几脚,大家都给他让路,没人拦阻他,当然并不仅仅是因为他壮。不一会儿,他回来斜靠在汽车上和人闲聊。查理有点儿希望拉斐会叫他过去,但拉斐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孩子们玩热了,都跑到小贩那里去买果汁。白色的木头推车上,高高地堆满了红色的樱桃和罐装的甘蔗汁。他们从高高的玻璃杯里喝着起泡的冰凉果汁。一个“拉斐帮”的男孩递给拉斐一杯,他却碰也没碰,反而晃到查理跟前。
“发型很不错。”拉斐说。查理的妈妈前一天刚给他理过发。这一次她剪的式样是两条肚皮相连的鳄鱼:两条鳄鱼都有头有尾和四肢,它们摆成X形,X的中间是两条鱼共有的肚皮,这是加纳艾丁卡的标志。它的含义是:虽然我们用不同的嘴来吃,但我们只有一个肚皮。
“谢谢。”查理惊奇地说。拉斐从不和他来往。查理的父母亲认识他的母亲玛莎。查理仅仅知道他跟他的母亲住,几年前就离开了学校,而且还惹了麻烦。查理知道拉斐不是那类可以聊得来的人。他了解的也就这些了。
查理实在想不出什么有趣的话题可说,只好微笑着点点头。拉斐踱着步走开去,然后查理也尴尬地回家了。
太阳西下,查理朝家里走去,他能闻见黄昏河面上升起的清凉的湿气,混杂着煮晚餐时木柴和大蒜的气味。转到他住的那条街道,各家庭院里的树上都开满了硕大的花朵。他猜想着晚餐会吃些什么,他希望还有早上吃剩的樱桃 —— 想到樱桃下市他就不快活,还好,不久院子里就会满是成熟的草莓,所以生活还得朝前看,而且谁知道呢,可能会有装满水果的船只从南方来。当他走近家门时,他回味着过去的日子 —— 一年四季可以吃到不同的水果,是用飞机从很远很远的地方运来的……算了,现在能吃吃樱桃也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