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衣橱最上格

“我把它放在这儿。”她拿起羊皮纸,卷起来,迅速地扎上,放在她和艾尼巴在威尼斯度蜜月时拍的照片后面,那张照片放在她的衣橱最上格。“查理,”她停下来,看着他,蓝色的眼睛清澈而又坚定,“你无论走到哪里都必须带着它。”

突然,查理觉得一种使命感油然而生:妈妈不是叫他拿着去洗澡间,也不是要他带着去上床,她的话里有更重大、更要紧的含义,那意味着他已长大成人。有些时候,查理觉得他周围的成年人生活在另一个层次,他们的谈话内容和孩子们无关,他们也从不在他面前讨论。以前,他还不在乎这件事,他读自己的书,趁大人们不注意时偷吃几块饼干。但是就在最近,他发现:当他上床以后,还能听到楼下有激烈的谈话、许多压低声音的电话;大人们眉头紧锁。从妈妈的眼神里,他感觉到:那封神秘的血书一定和这些事有关。

就在这时,一阵很大的响动,预示爸爸回家了。一首加纳的关于晚餐的歌传来,“美味的玛目那鱼加上辣辣的汤汤……”只要他不干别的就一定会自娱自唱,大老远就能听见他从街上溜达过来。然后他坚定的脚步跨过院子,一大串钥匙响个不停,这一次他又没有注意到门没有上锁。“三、二、一。”查理默数着,“发射。”他的时间掐得准极了。爸爸大嗓门地喊着,“哈罗!哈罗!我的家人在哪里?”

谁都知道,查理的爸爸是个大个子,不仅仅个儿高,而且魁伟。当然他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巨人,但查理认为他可能有巨人的血统。这就使得查理有时候担心,因为如果爸爸有巨人血统,他也会有,那么情况就和“你现在个头不小,将来会像爸爸一样英俊高大”的说法全然不是一回事了。查理为自己棕色的皮肤而骄傲 —— 他说黑的像爸爸,白的像妈妈 —— 但他不能确定自己也想当个巨人。

有一次在博物馆,查理看到一个带着胸铠的古代希腊青铜骑士,他的肌肉,甚至肚子上的扣子都是用青铜制作的。他就像查理的父亲,即使脱去衬衫,还像戴着盔甲。爸爸有着粗壮的手臂,上面凸出的血管就像地图上的河流;他还有着结实的腿;肩膀宽得就像一个小草棚;他的脖子像棵树;当他面带微笑,笔直地走过来时,每个人都会让道,等他走过去后又掉转头看他。当他隐去了眼中的笑意,嘴巴严厉地抿紧时,他是最可怕的人。然而,当他绽开笑容,露出雪白的牙齿,眼睛弯弯的,脸颊像个红苹果,这时的他就像个幸福之神。

“我们在厨房里。”妈妈叫他。

“她受伤了。”查理喊着。

“没有。”妈妈说着,终于把止血药滴在了伤口上。那晚是甜蜜的,妈妈躺着讲笑话,爸爸在厨房做菜,查理看《 辛普森一家 》直到很晚,因为是星期天,他没有功课。他完全忘了那张羊皮血书,以后也没有再想起,直到半年后,他回家发现父母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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