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到这里,你或许以为这位老绅士可能会对律师采取欺骗手段,去世之前不留下任何遗嘱以便对如何处理自己的财产加以说明。然而事实是,附加在这份遗嘱中的某些特定条件使其成为了一份颇为重要的文件。这位遗嘱人经过深思熟虑后认识到,他的两个孙儿,一个是孤儿,另一个没有父亲,虽然有个母亲却也和没有差不多。在这样一个社会动荡不安的时代,他们不得不在没有父母监管的情况下长大成人。于是,他非常明智地将五万英镑(这些钱并不是他财产的全部,只是绝大部分)委托给一个财产管理机构,直到德里克(或者,如果德里克去世了,就由奈杰尔)年满二十五岁时才可以接管这笔遗产。在这段时间里,两位堂兄弟很少去看望他们的祖父,自然他们的祖父也不甚欢迎他们。他们的举止态度中带有一种少年老成式的乏味,这令老先生非常恼火,虽然这在他们那个年龄的年轻人中是一种非常典型的现象,但是他的内心仍然感到很痛苦。这两个孩子性格的形成,或许正是受到他出于厌恶而对政治、艺术、道德和宗教所进行的谴责的影响。大多数时候,德里克都和这个家族的老朋友们一起住在法国南部,他们任他恣意放纵、毫无约束,理由很简单,“反正这孩子将来会有一大笔钱的”。奈杰尔比德里克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他对自己位于德里克之后继承财产,倒是从未在意过。在家里,他是一个被放逐之人,家人对他的事从不过问;在学校,他则是一个不被赏识的叛逆者,他对自己的独创能力抱着一种令人生厌的幻想,他要投入自己全部的精力成为一名唯美主义者。
无论在他们的祖父生前还是死后,这两位堂兄弟都极少见面。两个人的性格几乎没有共同之处,这也使得他们彼此之间根本没有见面的欲望。他们各自上不同的学校,不过我并不想具体指明他们所上的学校的名字(因为学校怕有损自己的声誉)。尽管批评者们近来一向不太友好,但是牛津大学确实有着与众不同的宽大胸怀,在这个问题上它并不需要将自己的名字隐去。堂兄弟二人一同被这所名校录取,又一同进入西蒙?梅格斯学院学习。像其他选择一样,究竟西蒙?梅格斯学院为什么批准博托尔兄弟二人入学,是个难解的谜团。不过,德里克在牛津虚度的这两年时光想必已经提醒他们,不应该再尝试冒第二次险让奈杰尔入学。另一方面,尽管性情孤僻,过度奢侈,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周期性酗酒者,但总的说来,德里克还算是一个正常的人。有一点我们必须承认,他并不带有奈杰尔身上所具有的那种令人无法忍受的做作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