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下午两点零五分)

肯尼迪市长:

结局是今晚。掘墓者已经行动,无从阻止。如果你不能如期付款,他将会再度开始杀戮,杀戮时间是:四点、八点和午夜时分。

我的要求是现金两千万美元。请将其装进袋子里,送至环城快速路西侧六十六号公路以南两英里处。放在空地正中间。务必在十二点之前放好。现在只有我知道如何阻止掘墓者。如果逮捕我,他会继续杀人。如果杀了我,他也会继续杀人。

如果你认为我所言不实,那么,掘墓者的有些子弹涂成了黑色。这一点只有我知道。

文件是有个性的。摆在帕克家中保险柜里的杰弗逊家书,无论真伪,都具有一种庄严尊贵的气质。字迹婉转优美,如琥珀般富丽。反观眼前FBI鉴定桌上的勒索信,字体凌乱,字迹显得干枯单调。

尽管如此,帕克仍以解谜的态度加以鉴定,没有先入为主的偏见,不带任何既定观念。解谜题时,大脑有如迅速风干的水泥,第一印象会持续很久。在从头到尾分析整张勒索信前,他尽量避免草率得出任何结论。从事鉴定工作,最困难的部分之一就是避免妄下结语。

有个农夫养了几只鸡,不断被三只老鹰偷吃……

“地铁案的子弹,”他大声问,“有没有找到上过色的?”

“有,”贝克说,“有十几发。都涂成黑色。”

帕克点头。“我刚才听你说,你找了语言心理专家?”

“没错。”托比朝电脑屏幕示意,“还在等昆迪克送结果过来。”

帕克看着勒索信的信封,外面包着醋酯纤维封套,还附着一张保管流程卡,最上面注明“铁射案”。信封正面写着:“致市长——事关生死”,笔迹与勒索信正文相同。

他戴上橡胶手套。他担心的不是沾上指纹,而是避免污染了可能在纸面上找出的细微物质。他打开莱茨牌手持式放大镜。这只放大镜直径六英寸,镜柄是紫檀木,亮晶晶的钢圈包住完美无瑕的镜缘。帕克审视着信封上附有粘胶的封口。

“有什么,有什么,有东西吗?”他喃喃自语。分析文件时,他经常自言自语。如果工作期间无名氏兄妹也在书房,他们会以为爸爸在和他们讲话,觉得自己也参与了鉴定工作,并为此而乐不可支。

信封出厂前在封口上涂的不干胶,依然完好无缺。

“胶带上没有唾液,”他边说边气得舔舔嘴唇。如果在信封上留下唾液,鉴定人员就能从中取得DNA和血清加以分析。“他根本没有封上信封。”

卢卡斯摇摇头,仿佛帕克漏掉了很显而易见的一点。“即使有唾液也用不着了。记得吧,我们从主谋尸体上抽了血,比对过DNA资料库了,没有吻合的结果。”

“你们比对过那个主谋的血,这一点我想过了,”帕克说得心平气和,“不过我原本希望掘墓者舔过信封,让我们能用电脑比对他的口水。”

过了片刻她坦承道:“想得很周到。我倒没想过。”

不算太自大,还懂得认错,帕克注意到。即使她口是心非也算过得去了。他把信封推到一边,再次观察勒索信。他问:“‘掘墓者’这个名字,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是啊,”C.P.提高嗓门说,“难道是个疯子?”

凯奇说:“又来了一个自称‘萨姆之子’的连环杀手?那个本名叫伦纳德·伯恩斯坦的家伙?”

“是大卫·伯科威茨。”卢卡斯纠正他,随即发现凯奇在开玩笑。C.P.与哈迪大笑起来。帕克想,凯奇是不是在开玩笑,旁人永远摸不准。调查工作遇到瓶颈时,凯奇总会讲讲笑话,算是一副隐形的盾牌——与罗比的盾牌作用相同——能发挥保护心理的作用。帕克怀疑卢卡斯是否也有这样的盾牌。也许她与帕克一样,有时候穿上全副铠甲,没有一丝破绽,有时候却把铠甲隐藏起来。

“我们打电话找行为鉴定组吧,”帕克说,“看看他们对‘掘墓者’这个名字有什么见解。”

卢卡斯同意,凯奇打电话到昆迪克。

“有没有人描述过枪手的外貌?”帕克看着勒索信问。

“没有,”凯奇说,“说来也真奇怪。没人看见枪,没人看见枪管冒火,只听见子弹打中墙壁的声音。嗯,当然,也听见打中被害人的声音。”

真令人难以置信,帕克想。“在拥挤的人群中,怎么会没人看见?”

“枪手就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C.P.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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