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打钩的铅笔停住了。他没有抬眼看我,但有那么几秒钟,铅笔在他手指间一动不动。接着他将账单压在镇纸下,将铅笔放在账单旁,抬起了头。
"把报纸拿来我看看。"
我先给他看了广告,然后才是头版的文章。他逐字逐句读完了广告,而对头版的文章只是瞟了一眼。
"的确,"他说道,"的确。安德森先生不需要这笔钱,即使是假设他有可能挣到这笔钱,而片刻之前我还在谈责任。阿奇,你知道今天早上我在床上想什么吗?我在想,如果我把西奥多打发走,让所有那些活着并且呼吸的花草,所有那些高傲而娇贵的可爱的小家伙,都渴得气喘吁吁,然后再枯萎掉,该有多么可怕,又有多么好笑呀。"
"天哪!"
"是的。那只是个大清早的异想天开。我一点儿也没有要那样做的意思。假使我真的决定卸下责任了,我更有可能的是把它们拍卖掉,然后出发去埃及。你当然知道,我在埃及还有一幢我从来没见过的房子。十年前把它给我的那个人……嗯,弗里茨,什么事?"
弗里茨出了点岔子,他是匆匆忙忙地穿上外衣去开门的。
"有一位女士想见你,先生。"
"叫什么名字?"
"她没有名片,先生。"
沃尔夫点了点头,弗里茨出去了。没过多久他又回到了门前,深鞠一躬领进了一位年轻的女士。我站起了身。她先是看着我,我将头摆向了沃尔夫的方向。她看着他,停住脚步问道:
"你是尼禄·沃尔夫先生?我叫萨拉·巴斯托。"
"请坐,"沃尔夫说道,"你必须原谅我,因为物理的缘故,我只有在紧急情况下才会从椅子上站起来。"
"现在就是紧急情况。"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