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我做的还不只外表看到的这样,严重多了。昨天半夜,我被他骗到下东城一条小巷里。”我简单地向他描述昨晚的事。他深色的眼睛眯成一线,好像真的看到当时的情景。
他问:“你要用什么罪名控告他?”
“我不知道,就告他殴打伤害吧,殴打、胁迫、恐吓都行,也许殴打是最有力的罪名。”
“现场是否有证人看到你所谓的殴打行为?”
“我所谓的?”
“你有任何证人吗?马修。”
“当然没有,”我说,“我们又不是约在梅西百货公司的橱窗前碰面,我们是在瑞奇街的空地上。”
“我记得你说是一条小巷。”
“那有什么差别,那个地方是夹在两栋建筑物之间的空地。有一个围篱,里头还有个通道,不知通往哪里,应该算是一条小巷子。我根本没有机会走进去看看究竟通往哪儿去。”
“嗯,”他拿起铅笔打量着说,“我记得你之前是说亚特尼街。”
“没错。”
“但是一分钟前你又说是瑞奇街。”
“是吗?我和那个妓女约在瑞奇街,一个叫花园碳烤的烂酒吧。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那里既没有花园,我看八成也不供应碳烤食物。”我摇着头,试着回忆当时的情景。“然后那娘儿们带我绕过路口走到亚特尼街上。”
“那个娘儿们?你本来是说变性人。”
“我习惯把变性人当作女的。”
“噢。”
“我猜她可以作证人,”我说,“不过要找到她可能得费点功夫,更别提要她出庭作证了。”
“我可以试着找找看,你有她的名字吗?”
“甜心,这当然是假名,也有可能就是临时凑合出来的,这种人的名字通常数都数不完。”
“这还用得着你说。”
“乔,你在怀疑什么吗?他殴打我,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你赢不了的。”
“那根本不是重点,能申请到法院逮捕令,把那个混蛋抓进牢里就够了。”
“嗯。”
“免得他再去杀人。”
“嗯,你和他在巷子里碰面的时候是几点钟?”
“我和那妓女约在午夜碰面。”
“你是说甜心,那个变性人。”
“对,所以差不多是半个钟头以后就发生这件事。”
“就算是十二点半吧。”
“差不多。”
“之后你去了医院吗?”
“没有。”
“为什么没有?”
“我认为没这个必要。他确实把我折磨得很惨,我全身上下到处都痛得要命,但是我知道自己骨头没有断,也没有流血,所以我觉得还是回家比较舒服。”
“所以你也没有医疗记录?”
“当然没有。”我说,“我没去医院,哪来的医疗记录?”
“我想也是。”
“那个出租车司机说要送我去医院,”我说,“我当时看起来一定是极需急救的模样吧。”
“可惜你没听他的,你也该猜得到我所顾虑的问题吧?马修。如果急诊室里留有你的医疗记录,你说的故事就会比较有说服力。”
我一时为之语塞。
“那个出租车司机呢?”他继续问,“你大概也没有记下他的驾照号码吧?”
“没有。”
“也没有他的名字或是他的车牌号码?”
“我根本没想到这种事。”
“他可以证明你在出事现场,也可以为你的外表及身体受到的伤害作证。现在看来,我们有的只是你的片面之词。”
我感到一股怒气上冲,努力克制了很久才压抑住这股愤怒。“难道说这件事什么都算不上吗?这家伙恶意攻击警察,判刑之后又公开在法庭上威胁那个警察。他坐了十二年的牢,期间也曾涉及其他暴力行为。现在,他出狱几个月后,你手上拿到那个警察控告他的证词,而且——”
“马修,你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了。”
“没错,但是——”
“你不干警察这一行已经很久了。”他点上了雪茄,把火柴摇灭,尽管火已熄了,他仍旧继续挥动火柴棒。他看也没看我就说:“严格来说,你只是离职的警察,而且缺乏有力的证据支持你的说法。”
“你这什么意思?”
“现在你算什么?你一个半路出家的私人侦探,不但没有执照,而且还收受贿赂。等把这件事报上去以后,你觉得看起来会对你有利吗?”他叹了口气,摇摇头又说,“昨天半夜,是你第一次见到莫特利吗?”
“他被判刑以后,昨天是我第一次看到他。”
“你之前没有去过他住的旅馆?”
“什么旅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