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头,“我想,我的男性朋友们不会送花给我。天哪,我真想把它扔出窗外。”
“这还是十分钟前的那束花。”
“我知道,可是……”
“我什么时候打电话给你的?大概五点?”
“差不多。”
“大约比那早一、两个小时吧。”
“谁送来的?”
“我不知道。”
“花店的小弟吗?记不记得花店的名字?包装上有任何线索吗?”
她摇头否认,“没有人送来。”
“什么意思?它们总不会自动出现在你门口吧?”
“就是这样啊。”
“你打开门,然后这些花就放在那里?”
“差不多。那时我恰好有一个访客,我开门让他进来,然后他就把花交给我。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他送的。但又觉得不可能,接着他告诉我,他到这里的时候,花就已经在门口的布垫上。那时,我立刻认为是你送的。”
“你觉得我会把花放在门口,然后走人?”
“我想你可能是叫人送来的。我之前在洗澡,大概没有听到门铃。所以花店的人就把花留在那儿。还有可能他是交给门房,门房以为没有人在,就把花放在门口。”她伸手放在我的手臂上。“老实说,”她说,“我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很感动,很吃惊。”
“因为我送花而感动?”
“是的。”
“我希望这些花真的是我送的。”
“噢,马修,我无意——”
“我真这么希望。不可否认,这些花真的很美。我刚才应该闭嘴,让你以为是我送的。”
“你这样想吗?”
“是啊,送花的确是很浪漫的事。我终于了解,为什么有人说鲜花能够赢得美人心。”
她的脸色转为柔和,双手圈着我的腰。“噢,亲爱的,”她说,“你觉得你需要对我用鲜花攻势吗?”
后来我们在静默中并肩依偎了一会儿,没有睡着,也不完全清醒。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轻声笑了起来。显然音量不够低,因为她接着便问我什么事情那么好笑。
我说:“素食者。”
“什么?噢。”她转身面对我,张开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我。“完全不吃荤的人,”她说,“时间久了,会有维他命B12不足的问题。”
“很严重吗?”
“会造成致命的贫血症。”
“听起来好像很糟糕。”
“是啊,会致命的。”
“真的?”
“他们是这样说的。”
“你可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吧?”我说,“严格的素食习惯会导致这么严重的后果吗?”
“就我所知确实如此。”
“难道不能从乳制品中摄取B12吗?”
“应该可以吧。”
“你不吃乳制品的吗?我记得冰箱里有牛奶和优酪乳。”
她点头。“我吃乳制品,”她说,“人可以从乳类制品中补充B12。我想,小心一点总是比较保险,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我想也是。”
“何必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没有人会想得到致命的贫血症。”
“而且,一盎斯就可以预防——”
“不只一盎斯而已,”她说,“应该比那多一点,大约一汤匙的份量吧。”
我一定又睡着了。醒来时,我发现只剩我一人独自瘫在床上,浴室里传出莲蓬头的水流声。过了几分钟,她从浴室出来,围一条毛巾。接着我也冲了澡,擦干身体,穿好衣服。回到客厅时,咖啡已经准备好了,还有一盘切好的生菜,和一盘切块奶酪。我在餐桌旁坐了下来,用手拿奶酪吃。午后和煦的阳光里,浓郁的花香充满整个屋内。
我说:“那个把花送到你手上的人。”
“怎么样?”
“他是谁?”
“一个男人。”
“如果是莫特利派他送花给你,那就是一条线索。”
“他不可能。”
“你怎么这么肯定?”
她摇头说道:“相信我,不可能的,这个人已经好几年了。”
“他刚巧经过这里?”
“我们约好的。”
“什么约会?”
“我的老天哪,”她说,“你以为会是什么样的约会?他来和我讨论一个钟头维特根斯坦的哲学吗?”
“他是你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