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刀男(1)

翌日早晨在床上醒来时,我也没感觉到任何痛苦或不快。很久没在周日迎来这样舒适的早晨了,往常大都因为前一天自杀未遂而起不了床。

不过,杀鼠剂的效力却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表现出来。

上完洗手间起身时,我瞧了眼抽水马桶,不禁大吃一惊:马桶被染得通红。一瞬间我惊慌地想是不是出血了,但没有那回事,是给杀鼠剂上色的红色色素经过代谢,变成尿被排泄出来。

除此之外,身体状况与平时无异,十分舒畅。这一来就能利用今天和明天,也就是周日和文化节两天时间,调查樽宫由纪子假日的行动了。

上午十点,我往肩上挎上挎包,在学艺大学站下车。

如果樽宫由纪子假日出游,无论是经由涩谷去往都心,还是远足到横滨,应该都要利用东横线。

我进了家紧邻车站的咖啡馆,在窗边的座位坐下来,留心盯着检票口。这家咖啡馆有个古怪的店名“offrande”,店里可以喝到还算不错的咖啡。

可能是厌烦了只叫一杯咖啡泡店的客人,看上去五十来岁的店主走过来,堆出满脸笑容,建议我尝试一下他们独家秘制、引以为傲的鲜肉派。

我对这种推销手段最没有抵抗力,马上同意了。不久送过来的鲜肉派,淋上了充分的番茄酱,味道确实值得店主亲自推荐。

大口吃掉最后一块鲜肉派的时候,我看到从检票口出来了一个眼熟的少女,是那天放学时和樽宫由纪子走在一起的女孩子。看来我的估计是对的。

离席买单时,我赞美了番茄酱。店主很高兴地说那可是秘传的调味汁,听口气要由得他说下去,连制法和秘诀都要详细传授的样子,我赶紧走人。

我待在咖啡馆旁边的书店,装作浏览杂志等候着樽宫由纪子,不久她就步伐安闲地朝车站走来了。

她今天打扮的主题像是“爱丽丝梦游仙境”,水手服领的淡蓝色衬衫,外披开襟短外套,穿着百褶裙,头上扎着爱丽丝发带。

挥手迎接她的朋友也穿着蓬松的翻领马海毛毛衣,看来精心打扮了一番,但和樽宫由纪子站在一起,怎么看都只是扮演向导角色的白兔。

趁两人伫立闲谈的时候,我快步走进车站,在售票机上匆匆买了去往涩谷的车票,先行通过检票口,登上通向站台的台阶。

学艺大学站只有一个站台,站台两边上行和下行的电车往返不绝,她们无论去哪个方向都有对应的电车。

在站台上等候时,爱丽丝和白兔边聊着天边过来了。我对她们在说些什么很有兴趣,但必须避免太过接近。

两人乘上了去往涩谷的电车。因为车厢里不那么拥挤,我从另外一扇门上车,远远注视着她们。尽管有座位空在那里,她们却站在车门附近,聊得很热络,樽宫由纪子朋友的话占压倒性多数。

电车到达了终点涩谷站,滑行进如梳齿般排列的站台。车门打开,乘客们拥向站台里面的检票口。我裹在人群里,不时伸长了脖子窥伺前方,追逐着两人的背影。

两人走下八公犬铜像旁边的台阶,穿过十字路口的人行横道,迈向假日涩谷人流如织的街道。

我保持着不至于跟丢程度的距离,继续观察。

少女们的假日出游平淡无奇。

首先是洋装的观察与研究。她们隔着橱窗眺望着洋装,有时也走进店里仔细打量,评价说这件很棒,那件真漂亮。

“亚矢子穿这件不错哦。”

透过空气传来这样的声音。我注目看时,樽宫由纪子指着一件朴素无华的连衣裙,那个叫亚矢子的少女还真有点可怜,应该替她选件稍微可爱一点的衣服嘛。她只是和樽宫由纪子站在一起显得不起眼而已,其实穿的马海毛毛衣也还蛮适合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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