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刀男(1)

因为不好连着请假,之后三天,我都认真工作。

十月十七日星期五,下午三点过后我申请早退。冈田部长虽然说着“下周开始就不能这样了哦”,但还是同意了。

我也很清楚,差不多快要大忙特忙了。今天可能是这个月最后一次调查的机会。

一个小时后,我在叶樱高中附近的那个公园里消磨时间。天空久违地放晴,微风吹拂,令人心情舒畅。虽说是适合外出的晴天,上次见到的那对母子却没来,大型游乐设施的绳网在风中轻晃,仿佛有点寂寞。

我算好时间回到叶樱高中,高中生们已经从校舍门口涌了出来,我站在正门前的公交车站旁,注视着眼前这制服的洪流。

如果说叶樱高中是东京都屈指可数的名校,可能有点言过其实,但对东横线沿线的居民而言,这所高中的确很有名气,是所好人家的子女就读的学校。换句话说,就读的学生家里虽住不起单门独户的公馆,却也都住在三室两厅的高级公寓里。家里使用的都是抗菌商品,利用大型冰箱的保鲜功能大量保存有机栽培野菜,周末全家在意大利餐厅聚餐,用动画录像带哄上幼儿园的孩子。

这些意气风发走在红砖道上的学生,青春年少,生气勃勃,他们一定都拥有充实的童年时代,相信童话里的灰姑娘和阿拉丁真的存在,并通过《龙猫》【注一】培养起自然保护精神。

约等了二十分钟,樽宫由纪子和一个看似同学的娇小少女说着话,在红砖道上出现了。

和她同行的少女一张圆脸,戴着银框眼镜,可能因为小时候父母没有阻止她吮吸手指,前牙轻微突出,有作牙齿矫正的必要。少女看起来很像过去讽刺漫画里的日本人。

樽宫由纪子和朋友出了正门,走过公交车站,步下缓坡。我保持着谨慎的距离,尾随在后。

虽然听不到两人说话的声音,但我可以看到一路都是娇小少女在说,樽宫由纪子微笑着默然倾听,背后的长发在秋风中摇曳,宛如黑色的羽翼随风飘舞。

两人在车站前分手。这样看来,樽宫由纪子是乘东急东横线上学。

我加快脚步,把向朋友挥手告别的樽宫由纪子抛在身后,抢先到达了车站。

我在售票机上买了到学艺大学站的车票,在自动检票口的出口处等候樽宫由纪子。我正站在那里装着浏览留言板,樽宫由纪子很快到来了。她从上衣的内口袋里拿出钱包,使用月票过了自动检票口。

我紧随其后,踏上通往站台的台阶。

下午五点,东横线开始拥挤着回家的乘客。虽还不到摩肩接踵的程度,但车厢里站着的乘客很多,不可能眺望自如。我于是决定和樽宫由纪子从同一扇门上车。

我背靠着门旁边的把手,装作若无其事地侧目观察。

樽宫由纪子站在离我稍远的地方,抓着吊环,仰起脸怔怔地望着车顶。她是沉浸在什么思绪中,还是在注意车上悬挂的女性周刊广告?

越看越觉得她是个美丽的女孩子。

连我都认为堪称美人,想必一定很受和她年纪相仿的男学生欢迎。我不禁想起才貌兼备这个古老的说法,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她早上搭乘的拥挤电车里不要有变态出没。

电车驶近学艺大学站时,樽宫由纪子探手拿出装在网架里的包。我在她前面下了车,在高架线下的商店附近等了一下,很快樽宫由纪子就出来了。

樽宫由纪子通过自动检票口,来到车站前方的小花坛前。她好像并不准备马上回家,看了看左腕上的细表带手表,又抬起头,与车站的电子钟进行比对。

她大概是在等待着谁。放学后的约会,着实令人羡慕。

不过,如果是叶樱高中的男朋友,没有必要特地约在学艺大学站碰头,完全可以从学校直接去涩谷或者其他地方。这样说来,莫非她男朋友是在其他高中上学?不,说不定是大学生,或是已经工作的人,总之,对方也很有可能比她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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