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迪的办公室在希尔斯顿市政大楼——现名为“卡德米恩大楼”——的顶楼拐角处,办公桌上杂乱不堪,连那双路夫牌旧皮鞋也扔在桌上。他的办公室在楼里算是最宽敞的,连楼下市长的也比不了。屋里空调温度开得很低,两排落地窗上都结了霜,凝结的水珠顺着玻璃滑落而下。卡迪正吃着盒装外卖肯德基,我随手把湿漉漉的帽子放在咖啡桌子上,说道:“把过去扔了就等于把咱们的南方也扔了,瞧瞧这些鸠占鹊巢的垃圾食品。”
希尔斯顿最年轻的警察局长,冲着我眨了眨他那双明亮的蓝眼睛。“贾斯廷?B.萨维尔五世,吃这个省钱。来杯百事可乐?”
“我想要个毯子。”
“来点儿‘超脆爽’如何?”
我给他看了看带回的寿司外卖。“不用了,谢谢,”我嘟囔着说,“向千禧年致敬!所有美国人这会儿都嘴里嚼着垃圾食品,眼前看着垃圾电视啦。”
卡迪略带嘲讽地冲我“哼”了一声:“因垃圾食品就大动肝火的人,我还真没见过。”他用手画了个圈。
“嗯,要我说呀,还是铺条化纤地毯来迎接千禧年吧。让那成卷的毯子席地滚动铺开,让它连摇带滚地把过去的一切都统统遮盖住算了。桑德斯上校的家庭装肯德基算不上什么,老南方比这糟糕的事儿还多着呢。”
我打开筷子说:“大家都好比井底之蛙,就知道那么点儿破事儿,每周只要有一件新鲜事儿,人们就能津津乐道地谈论一周。”
“什么事?说来听听?”卡迪从盒子里拽出一只鸡翅,“我自然希望你是来给我说如何查清‘魔头女兵’凶手的,我就想听你讲怎么破案。瞧瞧我,这阵子刀都被架在脖子上了,媒体那帮家伙正挥着电棍戳我的马屁股呢。”
“要想弄清谁是凶手,起码得知道她是谁呀!”
“贾斯廷,只要她是人,总会有人认识。”
我摇摇头说:“在希尔斯顿不是这样,他不认识她。今非昔比呀!”
是两个十几岁的孩子偶然发现了那遇害的苗条金发女郎,当时女尸正横在镇子东边灌木树林深处被雨水淹过的斜坡上,身上满是湿树叶和烂枝条。凶手已把她喉咙割断,刀子一直捅到后脊梁。显然他用同一把锯齿刀把她的头发紧贴着头皮锯了下来,还切下了穿着小眉环上的一小圈皮肤,然后又草草地给她剃了头,就这样,我们称受害人为“魔头女兵”。她身上除了一件崭新的盖世猜猜牌T恤衫外其他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