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性关系(4)

尼克:可能“裙角仔”一词带来了歧义。我们之间的情感表达确实很少,虽然母亲是我最爱的人,而且我认为我也是她的最爱。我们不会整天粘在一起,每次碰到问题,如摔倒或被别的孩子欺负,我也不会向她求助。我们能很好地照顾自己,而且大多数情况下自行其事。我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裙角仔”,但这个词对我仍然适用。我的兄弟更具运动天赋,至少在体育方面表现更佳,动手能力也更强。他可能是父亲最喜欢的孩子。而我在智力方面见长。妹妹比我们小得多。我个人认为,一个家庭的情感表达源于人们幼年时所受的影响。我想,我父母一定是受了他们父母的影响。没有比较,就不能更好地鉴别。幸运的是,我见到过那些善于表达爱的家庭,那才是我想要给予克瑞斯提、艾利克斯和麦肯西的。这不是我自然而然能做到的,我必须努力。

伊凡:何谓“恰当的”哀悼方式,从无定论。为什么你说自己从来都没有“恰当地”悼念母亲?

尼克:我认为,这是因为我总是相信她所告诉我的一切。去世前一天晚上,她得知自己还可以多活十年。那个消息传到我的耳朵里,我就相信了。第二天,我很开心地去工作。但不到14个小时,我接到电话,让我赶紧回去,于是我的整个世界随之崩塌了。我没能及时赶回去。我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而且在整个葬礼的置办过程中,我都处在震惊的状态下,缓不过神来。她去世已经很长时间了——有17年之久——我为当初未做出努力感到难堪。对过去发生的,让我难堪的事情,我采取逃避政策。也许应对巴林银行事件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直面事实并解决问题。

伊凡:你的成长经历相当不错,这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尼克:我有很多的快乐回忆,快乐多于悲伤。十几岁时,因为表现不好,我得不到喜爱,也由此变得有些任性。但是我熬了过去,到达了下一个阶段。

伊凡:你说过,离婚是你铁窗生活中最大的煎熬。所有的离婚都是痛苦的,但是——

尼克:——在狱中,很显然,那会更加的艰难。请让我试着从正确的角度来解释这句话,它常常被误解。离婚并不是我所遭遇过的最艰难的事;令人痛苦的是,它在那时,以那样的形式进行。婚姻是我试图抓住的东西,我需要某些东西来支撑我,不管那是什么;我需要可以依赖的东西。这很自私,但我需要某些能给我希望的东西,支持我度过刑期。我试图抓住的婚姻,其实脆弱得不堪一击,这是我很难接受的事实。我像一条小船在暴风雨中飘摇,我需要抓住些什么来稳定自己。在我被关押在德国的时候,我和莉萨的婚姻完成了这一使命,但当我回到新加坡后,我们的关系开始动摇了。我在生活中需要确实的东西,但我得到的所有都是模糊不清的。我在丹那美拉监狱服刑期间,这一矛盾冲突彻底将我击垮。被关押在德国时,我大胆地扪心自问,如果我与莉萨角色互换,我会怎么做?我会等上四年半么?坦诚地说,我不认为我会这么做。我设身处地地为她考虑,得出“己所不欲,勿施与人”的合理结论。所以,我很乐意让莉萨走,让她离开我,重建生活,但是我需要知道她的选择。爱情,有人进,有人出。我们有不错的关系,但那并不完美。多数时候,我们更像是朋友而非伴侣。让别人将生活搁置四年半,是强人所难。理解了这些后,我感到恐惧,因为我拼命想要抓住些什么,不过同时,我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我愿意接受任何答案,只要那是肯定的。她怎样决定由不得我。最终,我们通过信件协议离婚。有些人会认为,这种方式适用于夫妻间有某种程度的仇恨的情况。但我和莉萨之间没有一丝仇恨。

伊凡:你们在婚前认识多久?

尼克:两年半。我们于1992年结婚。我们在巴林相识,婚后我们去了新加坡。也许整个婚姻都是建立在谎言之上,我认为,她选择离开的原因是她看清了真相。

伊凡:谎言是指结婚时你已知道金融灾难将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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