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作为生活的另外一个部分,我再也没有赢到过一毛钱。尽管哪一天运气会好一点,但随即的概率不会永远倾向于你,大部分的时间我输掉所有的零花钱。我面黄肌瘦,作为惩罚,我没有早饭和晚饭吃。尽管有时候我会节制一点,那只出现在我饿得不行的时间。这些日子我玩遍了几乎所有的机型,甚至包括为数不多的连线机。那是1997年,我们那儿开了一个大型场子,可是依旧找不到哪一台机器适合我,似乎只有输,但是我停不下来。我也奇怪,沾上这玩意就仿佛抽上了四号一样。
我欠过一些钱,也偷过父母的钱,不过无伤大雅,年轻人么,犯错误难免的,我这样安慰自己。最后就是高考,在那最热的七月,我失去最后的尊严,只考到二百多分。好在我爸爸的关系还行,他以前的战友在市教育局,想办法帮我弄到一个职业学院的名额,出来可以直接在武汉市的机械厂就业。于是我揣上两千块学费,拎上一口大箱子,爬上了通往武汉市的火车。
“有趣。”方又抽了一下自己的眼镜,“但这和你来找我有什么关系?”
“聪明人是不会打断别人说话的。”我撇撇嘴。
方耸耸肩,无可奈何地任由着我嘲笑。
1998年,武汉市花花绿绿的,比我所在的城市要好上很多,虽然热了点,但对我来说就像个小天堂。我把东西放到寝室,和室友之一一起去报到。他是个小胖子。路上我们闲聊起来,无非是一些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的琐事。最后他问我,我的学费准备交不。
“交啊,不交干嘛,两千多呢,不见了怎么办?”我说。
“你傻啊,你存到银行不就行了,我哥哥以前这学校毕业的,说这学校只会在每个学期的末尾才催交学费,你谎报个贫困生,存起来,现在的利率挺不错的。”小胖子长得虎头虎脑,眼里泛着光。
于是我没交学费,跟他一样把钱存了起来,工商银行。我说着,掏出存折,递给方。
方伸手接了过去,啊,一二三……取了十七次,还有三块钱?
花钱是很简单的事。我把存折拿回来,眼睛不住地扫描那些黑色的数字。
1998年9月25日,-200,余额1800。
1998年9月30日,-300,余额1500。
……
利息还没有开始计算,我就已经取走了好几笔的款项。
“三和路你知道么?”我问方。
“我本地人的,那可不是个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