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他绕有兴致地问。
后来?我想了想,抬起头又灌了一口手中的枝江。
老虎机,或者叫角子机、赌博机,管他妈的什么都好。Slot Machine,是这个小玩意最初的名字。1895年,工业时代,机器大行其道。一个叫查理·斐(Charlie Fey)的机械工,不知处于何种动机发明了这个东西。魔鬼始终没有放弃过寻找他的代言人,不是查理·斐,就是詹姆斯·斐。历史上关于这个人的来历背景,都从无记载。在旧金山南部的破败农场,他做出了那个机械怪物。长方形,铸铁,内部带有三个卷轴,外设一个投币口,以及类似蒸汽火车推进器的启动把手。只需填入一枚角子(筹码,如同今天的铜板),扳动手柄,内部的齿轮便开始犬牙交错地摩擦。如果用力恰到好处,齿轮正好合乎某个位置,机器会自动吐出相应赔率的角子。1899年,Liberty Bell,作为现代老虎机的雏形横空出世,由三个圆鼓组成,每个鼓上都有十个标志:牌的花色、马蹄和铃铛。铃铛在每个鼓上只有一个,出三个铃铛的组合中最大的奖。每个鼓的转动都是独立的,和其他两个鼓无关,按照从左到右的秩序它们依次停止,停留在十个点中的任一个的概率是相同的,均为1/10。后来出现四五个鼓面的老虎机,但原理机制没有改变,直到上个世纪80年代,随机数发生器代替了机械鼓,编辑的程序代替了齿轮的转动,按键代替了拉柄,苹果赛车动物代替了三七柠檬等符号,最终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最开始它可能在任何的地方,酒吧饭馆商店,都可以。在上个世纪90年代的中国,它最先出现在游戏厅,成为吞噬卑微渴望的机器。然后,仿佛一夜之间它们规模浩荡地聚拢在一起,出现在大量的游戏终端体中间。
我以为自己交了好运,三百五十块,加上我平日存下的一些私房钱,虽然说男孩子存私房钱是件很龌龊的事情,但终于派上了用场。我还掉外债,最重要的我除掉了那个差点出世的孽种,尽管这样对他不公平。陪马娇丽打胎的是她的闺蜜,我没有去。我知道那不是个好事情。当然,我对她说的是亲爱的对不起,我下午有课,就不能陪你去了。那时候,那个傻妞还很相信我,在我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我搂住她,在街道的拐角热吻、道别,接着我一头扎进了游戏厅。
从那之后,一直到现在,我把我所有的精力和金钱完全赔在这上面。几乎一有时间,我就会光顾那家店子。女人大腿黄片学习,统统都成为无聊的事情。我的脑子里只有旋转的彩灯和该下的注码。我和马娇丽还纠缠了一阵子,不过很快大家都觉得无聊了,就分手了。她是个看得开的姑娘,这让我很欢喜。虽然她并非我的初恋,但却是第一个为我怀上孩子的女人。到现在我还记得她,大概是因为那之后我都没有交过女朋友的原因。我怀念她,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