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帽人
五月二十八日,星期二,上班时间具有弹性的佩辛斯·萨姆在十点差几分时走进萨姆侦探社的前厅,愉快地对着忧郁的布劳迪小姐——她是侦探社的速记员——微笑,然后闯进里面的房间,发现父亲正专心地听一位语气沉重而恳切的客人说话。
“啊,佩蒂,”巡官说,“很高兴你这么早来。这是乔治·费希尔先生,他有一个有趣的小故事。费希尔,我的女儿,有点儿像她父亲的保姆。 ”他哈哈笑起来,“她是这儿的智囊,你最好把话全说给她听。”
客人把椅子往后推了一下,笨拙地站起身,抚弄着他的帽子。那是一顶鸭舌软帽,鸭舌上有个珐琅质地的小徽章,上面写着“里沃利巴士公司”。他是个很高很壮的年轻人,长相讨人喜欢,一头刺眼的红发;整洁的蓝灰色制服服服帖帖地套在魁梧的身躯上;胸部斜系着一条黑皮带,皮带顺势连接着腰上的宽皮带;结实的小腿紧紧裹在靴子里。
“幸会,萨姆小姐。”他轻声说,“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案子——”“费希尔先生,请坐。”佩辛斯笑着说,这种微笑是她特别留给年轻英俊的客户的,“是什么麻烦呢?”“喔,我刚刚才向巡官啰嗦了一阵。”费希尔说着耳根都发红了,“不知道要不要紧。可能有些要紧吧!多诺霍这家伙是我的朋友,你瞧,可是——”
“等等!”巡官插嘴说,“费希尔,我看最好从头说起吧!佩蒂,费希尔驾驶的是停在时代广场附近那种大型的游览巴士,里沃利巴士公司的。他很担心他的一位朋友,他来见我们也是因为这位朋友。这个叫多诺霍的家伙常常在他面前提起我的名字。多诺霍以前是个警察,我记得他好像是个身材魁梧的好家伙,服役记录优良。”
“多诺霍在你的公司工作吗?”佩辛斯问,同时对这个故事无聊的开端心生叹息。“不是的,小姐。他大概五年前从警界退休,接下博物馆特别警卫的工作。就在第五街和六十五街的交叉口——不列颠博物馆。”
佩辛斯点点头。不列颠博物馆是个规模不大但备受推崇的机构,专门收藏、展出古英国的手稿和书籍。她曾陪雷恩先生去过几次,雷恩先生也是那儿的赞助人。
“多诺霍以前和我父亲常在一起,我从小就认识他。”“他出事了?”佩辛斯问。费希尔拨弄着帽子。“他……小姐,他失踪了! ”“啊!”佩辛斯说,“爸,好像你更适合来做这工作。一个老老实实、人人尊敬、已过中年的人失踪了,通常都是为了女人,不是吗? ”“喔,不,不会的,小姐。”巴士司机说,“多诺霍不会的。”“你通知寻人部门了吗?” “小姐,没有。我——我不知道该不该去。如果我动不动就大惊小怪,老多诺霍会不高兴的。你明白吧,萨姆小姐。”费希尔语气诚恳,“或许没什么事。我也不知道。可是我觉得非常奇怪。”
“的确很奇怪。”巡官说,“佩蒂,事有蹊跷。费希尔,继续说,把你告诉我的话讲给萨姆小姐听。”
费希尔讲述了一个古怪的故事。一群从印第安纳波利斯来的教师到纽约一边度假,一边学习,他们向里沃利巴士公司租了一辆大巴士,请司机带他们逛纽约市,他们事先就写信过来安排好了路线。费希尔负责为这群人开车。昨天——星期一,他们中午准时在起点巴士公司上车,就在百老汇大街旁的四十四街。最后的目的地是不列颠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