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拉萨起程,走向更高的海拔(1)

心灵驿动:秀才遇上兵,谁也说不清。

今天开始,我们将进入日喀则地区,奔赴珠峰大本营,和前方的野外作业测量队伍会合。从拉萨到大本营,这一路程将花费三天的时间。通常第一天住宿在日喀则市,第二天住宿在定日县的协格尔镇,第三天上山到达珠峰大本营。海拔则是从拉萨的3650米到3900米,到4200米,再到5200米。

今天,我们要从拉萨市起程赶到日喀则市。

日喀则地区在西藏自治区的中南部,东邻拉萨,西接阿里,北与那曲地区相连,南与不丹、锡金、尼泊尔三国接壤。在我的印象中,日喀则地区面积并没有多大。而此番重新查看地图,才发现原来不仅是我们此次重新测量的珠峰在日喀则管辖区内,西藏五座海拔在8000米以上的山峰——珠穆朗玛峰(8848.13米)、洛子峰(8516米)、马卡鲁峰(8463米)、卓奥友峰(8201米)、希夏邦马峰(8012米),也都在日喀则地区内。

同时日喀则地区也是西藏不同类型的自然景观最集中、最完整之地,既有林立的皑皑雪峰,也有辽阔的高原牧场和秀丽的田园风光,更有茫茫林海、亚热带丛林。日喀则地区现辖日喀则市和聂拉木、江孜、拉孜、定日等17个县以及1个口岸管理委员会,总面积18万平方公里,人口65.5万。以日喀则市为中心的地带,在藏族的传统中叫做“藏”。像我们现在所说的“西藏”、“藏族”以及由此派生的相关名称中的“藏”,都是由此而来的。而在汉语中,我们传统上一直把这一地区称为“后藏”。

看来,此行可以好好领略一下日喀则的风土人情了。

我们一行四名记者,分乘两部越野车。两名优秀的老司机是专程从大本营来接我们上山的,年纪大些的称为“习总”,略年轻些的称为“张总”。

习总是北京人,四十多岁,老是笑眯眯的,像大哥,沿途问路啊,打尖啊等大事小事都是他张罗,叫“×总”的说法就是他提出来的。昨天一见面,习总就把我们称呼为“徐总”、“郎总”、“张总”。问他为什么,习总大手一挥,“凡是能到珠峰大本营的人,都是好样的,下山都可以当老总!再说,珠峰那么大,每人分块儿地当个总经理啥的不是也挺好嘛!”这种说法倒是头一回听说,不过大家都一致认为这是新发明的一种敬语,既互相敬重,又可免去职务称呼之啰嗦麻烦,立即开始推广应用。

另一位司机张总三十多岁,陕西人,典型的西北汉子,长年野外工作已经把他的皮肤晒得黝黑。张总一说话就瞪大眼睛,好像生怕别人不相信他的话;一着急就大声嚷嚷,是个直肠子的实在人。

出发前,两位司机和我们一起研究行车路线。日喀则在拉萨的西南,有两条路可选:一条新路,花费时间短,路况好,可是目前正在修路,用张总的话形容是“已经挖得像烂肠子了”;一条老路,是多年前修的从羊八井方向绕行到达日喀则的路,与走新路相比花费时间要多两三个小时,但是不会出现因修路而导致的断路问题。

两位司机下山到拉萨走的就是老路。据习总说,老路已经很久没有做过道路养护,所以路况很差,行车缓慢而颠簸;与其继续走老路,不如冒险走新路也许行程会快些。

大家决定还是走新路试试。

我们九点钟从旅馆出发。没想到还没出拉萨城区,新路就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在笔直的新柏油路上行驶不到十分钟,迎面就是一条刚挖开的深沟,一块大牌子上分别用中英文写着“断路施工,请走便道”,而且英文写得比中文还流畅。看来西藏在服务方面早就与国际接轨了。

费了好大劲儿问清楚路线,拐了几个弯我们才又绕上柏油路。

出拉萨市区不到一个小时,柏油路面就换成了土路,放眼望去,只有空旷寂寥的荒原和远处绵延的山脉,一条压满了车辙的简易公路延伸向看不见尽头的远方。高原上的早春没有一丝湿润,清澈的蓝天下只有深深浅浅的黄褐色,看不见植被,也没有人烟。偶尔驶过一辆汽车,后面拖起几十米的灰黄色烟尘。

果然如张总所说,每走上十几公里,公路就被断开,尘土飞扬的烟尘中,戴着口罩和帽子的工人们正在辛苦地把路面挖开,修筑公路涵洞。我们的车也只好一次次地从主路摇摇晃晃地开到临时便道上去。其实所谓便道,不过是借用路基旁边略为平整的河滩或者荒地,把大的石头铲走,勉强平整一下而已,有些地方的施工队还铺些渣土,有些地方则干脆什么都没有,车子就在鹅卵石上颠簸。

路越走越艰难,汽车不断下便道,我们也被颠得前仰后合。继高原反应后我又开始出现了晕车反应,真是“断肠人偏逢断肠路”。反光镜里,我看见自己面孔惨白、昏昏沉沉地斜靠在后排座上。汽车每一次颠簸,都会如针扎般的头痛,此刻真的体会到了“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感觉。

接近中午时分,走到峡谷中一段盘山路的时候,习总突然惊呼一声:“前面堵车了!”果然一溜儿的大货车,秩序井然地停在路边,显然是有人在指挥。

“坏了,肯定是轧路机在轧路。”习总面色有些沉重,把车停好后,就急忙跳下车到前面去探路。我们却不知这里面的轻重,一看停下来,赶紧下车活动腿脚。

大约十来分钟的时间,习总大步走回来,简要地告诉大家前面有一个工程队在封路进行轧路面的工作,要到凌晨两点钟才能放行过往车辆。

“那怎么行啊?那样的话到日喀则就得明天早晨了。”大家七嘴八舌,急了起来。

“别急,”习总喘了口气继续说,“我和前面修路的队长商量好了,我们的越野车比大货车窄,可以借一点路基,从旁边开过去。”

我们沿着狭窄的山路小心翼翼地超过了大约二十几辆大货车,到了施工断路处。我这才看明白,这种轧路机的结构很特别,后半部像一台高大的拖拉机,前半部呈长方形的扁平铲状,像是电熨斗和铲子的结合品,宽度与路面同宽。轧路机把机械力作用在前半部,就能把整个路面一边铲一边轧,整治得非常平整。轧实后的路面就可以直接铺柏油了。为保证工作质量,轧路机一旦调整好宽度,这项工作就将进行整整一天,俨然是“一‘机’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式。

习总走到路边把工程队设置的约半米高的标志线放低,以便从主路上驶到左侧的路基上,再绕过轧路机回到主路上。还没拉好线,一个年轻的工程人员就跑过来吆喝习总:“不许动这个线!”

习总赶紧笑着抬头:“小兄弟,和你们头儿说好了,我们这车小,能从旁边绕过去,你看,我先把这线放低,一会儿再给你们恢复成原样儿。我这不是怕把你的线压坏了吗?”

“我们头儿说的?我可没接到命令!我去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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