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尝了一遍,把酒含在嘴里,每次品尝后再喝点水,她觉得应该是这样的。然后,她看着他明亮的、带着挑战神情的眼睛。
"这个。"
"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就是最喜欢它。"
但是他想要的是一个经过仔细考虑后的判断,而不是这样的结果。
她又说:"也许是因为我并不能根据气味和含在嘴里时的感觉分辨它的味道。这两种感觉不是各自分开的,而是一起组成愉悦的整体。"
她的答案是正确的。世界上总是存在正确的答案和错误的答案。这是她成功通过的又一个测试,并再次赢得了他的赞赏。他无法完全抛弃她,不能将她送回去。她很清楚这一点。收养指令是不能撤销的。更重要的是,这让她觉得,他选择她是正确的,她值那个价钱。希尔达在厨房里忙碌了几个小时,给他们准备食物,但自己却吃得很少。她会坐在那里,紧张地盯着他们,看着他们把食物胡乱地塞进嘴里。她给他们什么,他们就吃什么。从心理学上说,这简直太简单明白了。
亨德森小姐问:"他们收养你,你恨他们吗?"
"不。我很感激他们。我是幸运的。我想,如果在一个贫穷的家庭里,我会过得很不好。"
"即使他们很爱你,也不好吗?"
"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爱我。我并不是很招人喜爱。"
在一个贫穷的家庭里,她不会好过的。至少她能肯定这一点。她和她的任何养父母都不会过得好的。各种气味--她自己的排泄物,小饭馆外腐烂的垃圾,公共汽车上紧紧挨着妈妈身体的衣着邋遢的孩子--都会激起一种短暂的惊慌,但并不是恶心。记忆像探照灯一样
扫过迷失的自我,照亮了一切;场景的色彩像儿童连环画一样鲜艳,物体边缘和砖块一样坚硬清晰,这些情景会被遗弃在黑暗的荒原,几个月都不会被记起。这些并不像其他的童年记忆一样,存在于时间和空间之中,也不是来自爱。
"你爱他们--我是说你的养父母--吗?"
她想了想。爱。这是个语言中最常用的词,也是最低贱的词。爱洛绮丝和阿贝拉。罗切斯特和简o爱。爱玛和奈特利。安娜和沃伦斯基。①即使是在有关异性爱的最狭隘的含义中,人们希望它是什么意思,它就是什么意思。
"不。我想他们不爱我。但总的来说,我们互相很合适。我想,这比和你很爱却不合适的人生活在一起要更容易一些。"
"我知道,这很有可能。你对自己被收养的事情知道多少?对你的亲生父母又知道多少?"
"我想,就是我养母能够告诉我的那些吧。莫里斯从来都不谈这些。我养父在一所大学教书。他是个社会学家。莫里斯o帕尔弗里,一个能用英语写作的社会学家。他的第一任妻子和他们的儿子死于一场车祸。当时那男孩才三岁,是她开的车。他九个月后就娶了我的养母。他们发现她不能生孩子,于是就找到了我。那时我正需要被收养,所以他们就将我接过来,照顾我,并在六个月后向乡村法院提出了申请,获得了收养指令。那是个私下行为,根据您提到的新法案,这种事情是违法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看来,这似乎是个非常敏感的话题。我当然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①这些分别是小说《爱洛绮斯和阿贝拉》、《简o爱》、《爱玛》和《安娜o卡列尼娜》中的人物。
"对成千上万的孩子和养父母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问题。但这也有它的风险。我们都不想回到从前。那时,被遗弃的孩子成排地躺在育婴堂的摇篮中,等着养父母来,带走他们最喜欢的一个。"
"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这样。对我来说,只要孩子们还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是可行的。就像你选择一只小狗或一只小猫那样。我想,你喜欢一个小孩,要觉得这是你想要养育的、会爱的孩子。如果我收养孩子,我决不会--也决不愿意--收养一个由社工替我挑选的孩子。万一我们彼此不喜欢,可社会服务部门又不认为我是那种神经过敏、为所欲为的女人,领养孩子只是想满足自己的需要,他们就不会取消抚养权,因此我就不能将孩子退回去。但是收养一个孩子还可能有别的什么理由呢?"
"可能只是为了给那个孩子一个更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