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捷(4)

起身到了女儿房内,东哥给母亲请了安,福晋看着俊俏的女儿,越看越爱,叹气道:“东哥,额娘的好女儿!额娘真舍不得你离家。”

东哥未语先笑,露出一排整洁的皓齿,她用一双美目睃着额娘道:“女儿就这么陪伴着额娘,哪里也不去!”

“瞎说!”

福晋含笑道,“你是女儿身,终归要嫁人的,额娘怎好留你?

你忘了老辈人常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额娘要留你一辈子,你可要恨死额娘了。”

东哥咯咯一阵银铃似的娇笑,拉着福晋的手说:“女儿嫁到哪里,就接额娘去住,不也是陪伴额娘么?”

“你这丫头!额娘还以为你真的不想嫁呢!看你终日给媒人脸色,冷言冷语的,我要是媒人呀,一辈子再不踏入你家门槛儿。”

“还不是额娘生了个美貌的女儿,叫他们看得个个眼红,朝思暮想的?”

“你知道就好,可婚事也总不能老是这么拖着,你今年也十七岁了,额娘在你这个年纪已生下你哥哥了。”

福晋慈爱地抚摸着东哥乌黑的长发,说道,“听说建州贝勒努尔哈赤有意要娶你,他可是了不起的豪杰,以十三副遗甲起兵复仇,杀了尼堪外兰……”

“额娘,女儿听说过了,你还絮叨个没完!”

东哥打断福晋的话,低头拨弄着辫梢道,“他什么时候来下聘礼?”

“他……他……那倒还没有说,想他是建州之主,必是派人来的。”

“不行!女儿早就定了规矩,哪个想娶我,必要先让我选看,若不中意,怎能随便嫁人?

努尔哈赤的名字虽然听说了,可他的模样几时见过?

女儿可不愿找个只知打仗不懂风情的邋遢男人。他要有心娶我,就要亲身赶来,不然……哼!倒像是我上赶着嫁他!”

福晋附和道:“那是自然的。我的女儿想求的人家可多呢!只愁挑选得麻烦,还愁什么嫁人!”

过了几日,建州果然派了媒人来提亲,东哥命侍女传话给努尔哈赤,有结好之意,十日后亲身前来,不然再也休想。努尔哈赤又气又怒,暗想:这东哥出落得如何天姿国色,这样的不近情理,竟要相看男人?

我堂堂一个建州贝勒,难道还要走四百多里的路程上门么?

想到要顾惜脸面,又忍不住思念她娇美的模样,踌躇不决。额亦都等人担心布寨生出什么计谋,不放心他孤身去叶赫,努尔哈赤想着赫图阿拉刚刚有了起色,扈伦四部依然强大,要想称雄满洲,懈怠不得,只好将一腔热情放下。

东哥等了十天,也没见到努尔哈赤的影子,十分气恼。她自长大成人以来,看见的都是低声下气求婚的人,向来千依百顺,如今努尔哈赤非但不听自己的话,反而没了音信,分明是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瞧在眼里,心里发狠道:努尔哈赤,你这般瞧不起我,小看叶赫部,今后就是后悔了来求我,也不会轻饶了你,定让人将你斩成肉酱,扔到深山里喂野狼吃。一时气苦,却又无从发泄,铁了心要及早嫁人,好令努尔哈赤愿望落空。正好乌拉部贝勒满泰派人给弟弟布占泰提亲,东哥竟一口答应下来,并将消息故意传到赫图阿拉。努尔哈赤暗觉可惜,心便凉了,将娶妻一事暂且放下。东哥见努尔哈赤不加理会,不住哭闹,定要布寨给她出气,给努尔哈赤吃些苦头。布寨只有她一个女儿,自幼视如掌上明珠,从未疾言厉色地训斥过,遑论打骂?

见女儿哭得两眼红肿泪水汪汪,乱了方寸,命人到东城请来堂弟纳林布禄商议。

纳林布禄的东城与布寨所居的西城相距数里,他进了堂兄的家中,见布寨拧着眉头闷声弯腰在炕上独坐,便问有什么事情吩咐。布寨叹口气说:“还不是为你那不知好歹的侄女!”

一边叹气,一边将努尔哈赤提亲、东哥发怒的始末说了一遍。

纳林布禄与布寨一样,自幼失去了父兄,生成了睚眦必报的好斗性格,最受不得他人一点儿的怨气,叶赫邻近开原,控制贡道,得天独厚,二人处心积虑经营多年,叶赫部又强大起来,称雄扈伦四部,自然目空一切,一见堂兄面色沉郁,并不劝解开导,却说:“这有什么难的!将那努尔哈赤责罚一顿,哄侄女开心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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